文/無家者聯盟
台北市政府預計明年啟動萬華區艋舺公園的改建工程,期望將艋舺公園的刻版印象從「遊民聚集地」改造為「東京表參道」,變成龍山寺觀光景點的搭配場域,這項計畫卻引發萬華在地團體、商圈店家與居民的擔憂。萬華在地公民團體組成的「無家者聯盟」(簡稱無家盟)今日下午召開記者會,邀請多位萬華商圈仕紳、在地居民、社區工作夥伴與立法委員吳沛憶共同對市府呼籲,要求市府應有積極周全的配套措施再動工,以免改建工程迫使大量無家者移居到周邊商圈與社區公共空間,衝擊到現有的社區秩序。
無家盟指出,台北市政府並未做足艋舺公園使用者需求調查,也沒做到公園改建的衝擊影響評估,恐將造成社區民眾與觀光客的需求衝突、大量無家者迫遷、社區與商圈秩序混亂的三輸局面。
無家盟公布今年7月發起的「艋舺公園使用者需求調查」結果,指出艋舺公園日間的主要使用者其實是高齡的社區一般民眾(佔53%),尤其是70歲以上民眾的人數最多,而無家者因多半外出工作,反而在公園的人數較少(佔47%),夜間則以露宿公園的無家者佔多數(約佔9成)。然而,市府的改建工程卻忽略了日間高齡社區民眾的使用需求,以及無家者的居住需求,可預見將迫使大量無家者移居社區公共空間與商圈,打亂現行的社區秩序。
無家盟指出,透過地毯式調查得知,夜宿於艋舺公園的70位無家者中,有65%可能會在施工期間選擇向外移居,首選移居地點是艋舺公園周圍店家騎樓、第二是萬華區的公共空間,第三是台北車站。這項數據印證了公園周圍店家的擔憂,大多店家擔心的問題是:現行的環境衛生與秩序管理模式失效,以及無家者駐留在店門口的騎樓。
無家盟的訪調結果指出,約有6成的公園周圍店家贊成應在社區設立有效納管無家者秩序的地方,例如:一日型住宿、行李存放空間、盥洗及庇護空間…等,因為硬性驅趕的做法已經證明無效。並有7成的周圍店家認為,政府應提供公共住宿空間或方案回應無家者的居住需求。
無家盟建議,台北市政府應提供「多中心、分散式的社區化居住空間」與政策補助,以安頓現行艋舺公園約70位夜宿無家者,同時減緩鄰避效應。過去市府依賴的集中式大型收容所,因為距離太遠、鄰避效應強、管制強度高而不具可行性,無法吸收在此案中被迫遷居的多數無家者。無家盟並呼籲,中央政府衛福部有責任在《社會救助法》中制定無家者專章、制定《無家者權益專法》與按年編列法定預算,發展對全國跨縣市無家者的公共支持方案,及協助即將無家可歸者在流浪之前就獲得居住支持;《強化社會安全網第三期計畫》亦應通盤規劃全國無家者服務政策,而非僅由地方政府各自為政。
記者會出席人員名單:
無家者聯盟:
巫彥德 (人生百味文化建構協會 共同創辦人)
李盈姿(台灣芒草心慈善協會 祕書長)
王今暐(台灣芒草心慈善協會 倡議專員)
張羽儀(藝術工作者)
林立青(攸惜關懷協會 創辦人)
陳秋欣(夢想城鄉營造協會 社會教育企畫)
萬華商圈、在地居民與社區工作夥伴:
洪文和(萬華街區發展協會 理事長)
陳誠(「我是萬華人」社團版主)
施景耀 (沐育文化 營運長)
鄭旭展 (艋舺大豐 經營者)
陳小姐(萬華在地居民)
蕭怡婷(人民民主黨富民里服務團隊成員)
吳沛憶 立法委員
現場出席者發言
洪文和理事長:
世界各國都有街友的問題,這是無可迴避的問題,台灣的街友許多都聚集在台北市,包括台北車站以外,艋舺公園也是一個重要的聚集點。我們希望對於社福議題,衛福部要聽到我們的聲音,而台北市政府應兼顧區域均衡發展,把萬華帶向正常發展的方向。柯市府時期為艋舺公園擴編了清潔衛生人力與駐衛警,這是現在能把秩序和環境維持得很好的一大原因,我希望未來台北市政府也能在共存的前提之下有效管理無家者,積極幫助有意願脫離流浪生活的人。
此外,我也呼籲各界社福慈善團體,不要直接到艋舺公園發放物資,可以送給社福中心,由社福中心統籌分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秩序混亂與環境負擔。謝謝各位!
吳沛憶委員:
首先我要感謝無家者聯盟的邀請來參加今天的記者會,我要呼應今天記者會的主題:艋舺公園要改變,但配套措施要完整!
艋舺公園改建,在我過去擔任市議員期間就與柯文哲市長有過多次討論,我也感謝現在蔣萬安市長預計要在明年上半年來啟動改建工程,但在整個改建案當中最關鍵的元素,就是政府要積極為街友、無家者加強提供安置、輔導和支持的資源。我告訴大家一個數字,全台灣街友聚集人數最多的城市就是台北市,其中人數最多的台北車站和艋舺公園都在我的選區,所以我很感謝在地的民間團體,因為我們社會局的基層社工雖然已經非常努力,但負擔也非常的大,感謝很多民間團體的幫忙及促進社會溝通,讓我們的社會更加多元和包容。
但我們也看到政府的不足之處,台北市的街友中,有七成的人戶籍在外縣市,街友是我們社會共同的一份子,我們不能讓街友的幫助工作只讓萬華人來承擔,這是一個太龐大的工作。所以,在無家者聯盟的呼籲之下,我上週召集了衛福部、內政部、勞動部,以及台北市政府和桃園市政府共同來討論,街友的支持工作大家要一起來合作,而且跨縣市的協作平台要搭建起來。所以今天我有四點要求:
第一,中央必須跨部會的支持街友的輔導,包括衛福部、內政部和勞動部都要跨部會協作。
第二,中央要協助地方政府跨縣市的協作街友輔導工作。具體而言包括協助地方政府增加街友安置空間,我們希望中央要把預算編出來。
第三,勞動部應該修《就業服務法》第24條,特定服務對象應該要把吳佳者納入,未來在無家者的培訓、津貼等等,就有預算支持民間協助街友有更多脫遊的機會。
第四,關於《社會救助法》的修法,我們自己有提案版本,我們希望在《社會救助法》修法版本中要列入「無家者專章」,明確地在法規中訂定中央與地方的權責,主要的目的我再次強調,政府要與民間一起合作,提供無家者、街友更多支持,讓社會更加友善與多元。
李盈姿秘書長:
我們建議,對於公園改建期間無家者外溢的問題,我們主張要有安置的配套措施,要設立小型、分散的安置點,如此可以避免過去大型收容所變成嫌惡設施的情況。有了這些小型、分散的安置點,就可以幫助因改建而迫遷到周圍騎樓和公共空間的無家者有安頓的空間。那麼,公共空間的整潔與安全,就比較可以達到大家的期待,而無家者也可以過著比較有尊嚴的生活,保障基本的生活權益,例如可以好好洗澡、休息和睡覺,在有穩定食宿的資源支持下,他們就比較能恢復體力,有精神去打工甚至轉換到正式的就業,會比較有機會。
另外,入住這些分散式的安置處所,他們與社福單位社工的接觸比較密集,現在住在公園的人可能只想過著自己的生活,但這次的危機可能化為轉機,入住安置處所的人就可能增加與社福單位的接觸,有更多改變的機會。
順道回應一個說法是,有人說因為社福單位很多才會招來很多無家者,這個說法其實很不科學。因為一般來說,有管理一定好過沒管理,舉例來說,發便當這件事情如果沒有管理,就會造成物資亂丟、環境髒亂,但現在社會局與人安基金會對於發餐這件事就有管理機制,避免儲存吃不完的便當或亂丟。
每年會幫助200到250位無家者從街上離開(脫離流浪),但為什麼街上還是這麼多人?這涉及到社會救助系統的問題。我們只能盡量發揮影響力,讓人們在建立支持系統之後有機會脫遊。
我也分享日本的經驗:日本在2012年的雷曼兄弟金融事件之後產生很多無家者,日本通過了一部《路上生活者自立支援法》,讓無家者有居住資源以及至少半年的低收入戶生活補助,目的是讓他們有住的地方,他們就可以用這筆錢去租屋。當時,日本很多旅館景氣蕭條,也和政府合作來辦相關服務。所以在低收補助和居住支持雙管齊下,日本每年有4萬人可以脫遊,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但台灣一直沒有把無家者的居住放在很重要的項目,因此藉著這次改建的機會,去設置小而分散的據點,是很值得嘗試的做法。
巫彥德創辦人:
艋舺公園在萬華落成20年,台北市為了改變艋舺公園過去作為街友公園的刻板印象,預計於2025年進行改建,但艋舺公園並非一般的公園,艋舺公園因為龍山寺作為宗教聖地,吸引大量信眾,信眾布施還願的善心,也讓貧窮弱勢的人自然在此聚集生存,因此艋舺公園成為台北兩個主要的街友聚集地之一,至少有70位的街友在此生存。
公園改建期間,勢必使公園無法使用,但是本已貧困、身心障礙致使移動能力有限的街友他們若無法使用公園,他們是否會選擇臨近的街區露宿,影響到鄰近的社區與居民,而社區與居民的期待有是什麼,無家盟在今年年中針對艋舺公園改建案進行了一次普查,調查公園中白天與夜間使用者的,與鄰近商家的看法。共同對於中央與地方政府進行呼籲,正視改建將造成的影響。
中央政府的責任
人為何來到艋舺公園,流浪的人為何無法離開?
在台灣取得中低收入戶的人數2.6,根據社會救助法修法聯盟的統計,台灣真實貧窮人口可能在8-12%之間,意即有大量生活陷困的人未能取得福利身份,未能獲得即時協助的人,都有流落街頭的風險,包含老人、身心障礙者、婦女、中年失業者。
以台北市為例,台北這幾年平均有600名街友處於流浪狀態,但事實上台北市近5年每年安置街友超過200人,但人數只是持平而已,代表若沒有市府的街友社工投入服務,台北北市街友人數是會持續的增加的,但這並非只是台北市政府的責任,事實上每個都市化地區都會持續有人落入街頭,但當人落到街頭,也會因為社會救助法中的擬制所得、家戶合計、人籍合一等相關規定,無法取得中低收入戶,街友作為一個當然貧窮者,僅有不到5%的人取得中低收入戶的福利身份,沒有福利身份,就無法使用大部份的社會救助資源,導致各地服務街友的社工難以有效服務街友,
因為自身沒有足夠的空間與資源可以安置街友,時常發生有不同地區的社工、警察,在自己的區域發現有人流浪時,就透過載送、補助單程的車資,將他送至外縣市或台北市的情況,致使萬華承擔了不同縣市的服務責任。衛福部應負起協調與支持各地社福發展街友服務能量的責任。具體來說應該怎麼做
地方政府的責任
台北市多年投入無家者工作,成效有目共賭,在我們訪談在地居民,許多人提到艋舺公園跟10幾年前非常不一樣,地面髒污、行李堆積、衝突事件減少許多,許多街友的狀態也因為獲得支持更加穩定,甚至每年服務公園50人,全台北210人離開街頭,讓街友人數不致於不斷增加。
而艋舺公園的改建卻可能為這樣的現況帶來巨大的衝擊,失去暫時性的居所勢必使人的身心狀態落入困境,台北市大約有600名無家者,目前包含民間大約也只有200床的安置資源,本來就已緊繃,突然多70個人要離開街頭,安置能量勢必得擴大。
其中安置意願是最重要的,在台灣人有基本的權利,不能違反個人意願強迫安置,其中最影響安置的因素是距離,許多人會因為安置據點太遠,要離開現在不熟悉的環境而感受不安,缺少被安置的意願。
且更長遠的,我們需要考慮的不只是這70人,而是要考慮只要龍山寺存在,許多人還是會為了生存來到此地,因此除了短期安置之外,積極發展住宿資源,建立一套有效的接住與協助人脫離困境的機制,才是長期減少街友與社區困境的關鍵。
在美國發展的「Housing First」優先提供居所的工作,已經被證實對於街友在健康、就業、社區治安上能產生積極有效的助益,在紐約甚至有「Right to Shelter」每個人都可以有一個收容所位子的權利。研究也顯示,在社區建立收容所,不只不會增加犯罪率,反而因為提供穩定的空間與有效的管理,減少需要因生存需求而產生的犯罪
王今暐專員:
艋舺公園改建案談了很久,但缺落的一塊關鍵拼圖就是,台北市政府對於艋舺公園實際使用者的需求一直沒有做好,所以對於可能的社區衝擊評估也不完善,配套措施不夠積極。我們無家者聯盟在今年7月對艋舺公園使用者做了地毯式的調查,希望補齊這塊關鍵拼圖,為政府施政與公眾討論帶來實證資料的依據。
艋舺公園的主要使用者有誰?
首先我們要瞭解公園的實際使用者有誰?根據調查,艋舺公園日間的主要使用者是社區一般民眾,佔百分之53%,其中75%是60歲以上的長者,又以70歲以上的高齡者人數最多。而白天的使用者中,無家者只佔47%,因為大多都出外工作,反而在公園的人數比較少,他們要到晚上下班後才會回公園夜宿,而社區居民晚上就回家了,彼此是共存而不相妨礙的狀態。
另外我們也注意到,艋舺公園的社區一般民眾中,有17.6%有中低/低收入戶身分,遠高於全國平均值(2.5%),因此艋舺公園也是窮人在地安老的生活場域。對照之下,無家者中有中低/低收入戶身分的人只有6.4%,這是因為現行《社會救助法》過於嚴苛,導致很多最窮困的人申請不到補助資格,成為我們所見的無家者。
分段施工能解決無家者外溢的問題嗎?
雖然台北市政府的說法是,只要公園分段施工,就可以讓施工區域的無家者去住在未施工的區域,不會向外擴散。但根據我們實地調查,現行夜宿艋舺公園的70位無家者中,65%會選擇移居到公園外面,因為過於擁擠、安全考量與人際糾紛等考量。而他們移居的首選地點,就是公園周圍的店家騎樓,第二則是萬華區的公共空間,第三是台北車站。這項數據印證了公園周圍店家的擔憂確實是會發生。
公園周圍店家最擔心的是,公園改建期間會打破現有管理模式,導致大量無家者移居到周圍的公共空間,難以維持整潔與秩序。因此,約6成店家贊同社區納管治理模式,認為硬性排除是無效的。更有7成周邊店家贊成,在公園改建期間及之後,政府應另設住宿空間回應無家者的住宿需求。
無家盟對中央政府與台北市政府的建言
無家盟根據實際調查已證明,店家與居民擔心的衝擊很可能會發生,我們建議:台北市政府有責任設立多中心、分散式的社區化居住空間與政策補助,以安頓現行艋舺公園約70位夜宿無家者,同時減緩鄰避效應。台北市政府也應重視多數高齡社區民眾的使用需求,以規劃公園設施。
中央政府衛福部有責任在《社會救助法》制定無家者專章,及制定無家者專法與按年編列法定預算,發展對全國跨縣市無家者的公共支持方案,並協助即將無家可歸者在流浪之前就獲得居住支持。
施景耀營運長:
我們比較從觀光的角度來看,當然是希望改建能往好的方向,但目前的資料看來無家者並沒有獲得妥善的安置,無論從社福團體或我們觀光團隊來看,無家者沒有獲得妥善安置還滿令人擔心的。雖然大家在談觀光政策有人認為無家者影響觀光,但以目前公園的情況而言是有效管理的,從數據中也看到其實白天的無家者沒那麼多,大部分無家者是有工作的,所以我們實際在推展觀光活動上受到的影響是有限的,而周邊店家大部分也都瞭解無家者目前是在公園範圍內受到有效的管理。
但如果缺乏配套措施下推動改建,這些無家者無處可去時,被迫四散到附近的街道,反而會影響到觀光。目前許多無家者的行李有被妥善的管理,他們可以安心地出去打工,但若公園被敲掉後沒地方安置行李,無家者必須看顧自己的行李,加上沒地方去,只好四散在周邊的街道騎樓,這反而可能影響到店家做生意,造成店家與無家者之間的衝突,但這其實是可以避免的。我希望無論是中央或地方政府,只要大家妥善處理的話還是希望可以達到共好,畢竟從觀光的角度來說,不希望說誰是外來者、誰是不對的,誰要被趕走,畢竟來到萬華這個地方,這裡的包容性是很重要的特色,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在這裡找到一席之地。所以我希望中央與地方政府能好好合作,妥善安置無家者,為無家者都能找到各自的出路,讓我們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和社會。
陳誠 團長:
我的看法比較接近在地居民的看法,我們常接到很多在地居民的聲音,居民其實分兩派,有罵的那一派也有支持的那一派,我覺得改建是勢在必行的,但是改建的時候配套措施要做好。據我了解這次會有中央的資源也來支援改建,我希望配套措施要做好,要把居民安置好,讓他們有個安心居住的地方,也許數量就會減少,可以回歸社會,讓我們的改建也可以順利進行。改建之後,地方會變得比較乾淨,對大家也都是好事情。
蕭怡婷:
我是人民民民主黨在萬華區富民里的服務團隊。上週立法院為了總預算吵成一團,但街友相關的預算其實很少,從歷史驗證我們清楚看到,硬性排除的做法例如應曉薇潑水街友事件,這種是根本無法解決問題的。所謂的共存,我們認為是要從中央貫徹到地方政府,進行資源重新分配,否則資源分配換湯不換藥,持續鞏固既有的階級,街友繼續在最底層與最弱勢的階級,這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加上這樣的結構不改變之下,萬華區就會繼續承擔街友的生存與居住空間,一定程度而言,無論對街友或萬華區而言都是不公平的。在總體政策與社會結構沒有改變的狀況下,這兩年多以來,艋舺公園改建案比較難能可貴的地方是,市府與各里里長是在瞭解公園住著80多位街友的事實下討論規劃。但是,不到3-4個月之後改建案就要進行,我們都可以推估預見到,改建一定會壓縮能在公園居住的街友人數,所以如同剛才李盈姿秘書長談到的,設置小規模、多中心的居住據點,才能解決街友被迫移居到商圈或居民的騎樓下睡覺的情況。
如果沒有共存的設計,又造成居民與街友對立,是非常可惜的,也是我們相當不樂見的。現在這是迫在眼前的危機,但我相信危機也可以化為轉機,呼籲台北市政府與吳沛憶委員可以帶頭促進行政院與各地方政府聯手挹注資源協助。謝謝!
鄭旭展老闆:
我算是市場代表,我們實際上離艋舺公園最近,現在因為有管理所以街友不會進來,但是如果公園改建而改變,市場就會是第一個受害者。我們平常與街友保持非常好的默契,睡覺只能在周遭,不能進入市場,因為市場都有攤位,不能睡在上面。
但如果改建導致我們擔心的事情發生,事實上我們無法管理他們,我們市場店家都會受到影響。我們有成立一個守望小組,儘管有看到一些街友睡在騎樓下,我們會早上5點左右請他們離開,但如果增加80幾位街友,我們可能無法接受。所以我們希望政府單位與相關團體幫我們看一下,因為這會影響到居民和老百姓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就這樣打破了,引起地方抗議,而街友也沒地方去,更慘。
林立青創辦人:
謝謝大家今天來到這裡,我主要是創立友洗公司和攸惜協會,我們比較特殊的地方是,我們掌握了讓無家者復歸社會的工作機會,已經被證明是有效的,並且可以直接回饋鄰里和學校,從我們創立三年以來,我們已經洗了將近70所學校。我們透過實驗性的做法,類似以工代賑的行善團,帶著弱勢夥伴,給他們工具、設備、材料、專業知識和領導,帶他們在學校和社區裡面做清潔。
我們在北北基今年洗到第70所學校,今天他們也正在南機場的忠勤里進行社區清潔消毒,如果大家有看新聞就知道,在颱風過後大安區已經發生登革熱病例,我們可以領導無家者夥伴,用募來的款項給予他們好的工具設備,直接把社區清潔消毒完畢。
我們可以在公園改建的機會之下,化危機為轉機,擴大辦理這種小型、衛星式的宿舍/家屋/自立據點,讓這種模式可以共好。如果我們把時間拉得更長,例如方荷生里長的社區送餐服務,也會請無家者中的身障者夥伴協助社區送餐發放的工作。我們可以在中央與地方政府挹注資源之後,引導他們復歸社會,讓社區產生共好。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得到會長與在地居民尊重與支持的原因。攸惜協會有一筆捐款全部來自萬華在地人,很明顯這筆就是萬華專用的錢,因為如果我們帶他們做正確的事,那他們就不再是街友,成為對社區有實際貢獻的工作者。
陳秋欣:
我是夢想城鄉的夥伴,我主要分享在萬華幾個小型非營利組織,大家在萬華投入了10年以上的經驗,我們關注的不只是無家者的權益,我們也希望改善社區的關係。像芒草心有提供香香澡堂這樣的空間,讓人可以把自己打理乾淨,洗完澡之後就可以領取物資,而不用在艋舺公園發餐造成資源浪費和環境髒亂。另外還有人生百味的萬事屋、友洗的能力很好的無家者可以進行清潔工作。
但我們也知道很多無家者是高齡者,之所以會成為無家者也是因為過往在勞動工作中身體受傷,導致他們無法回歸一般性的工作。萬華幾個小型非營利組織也開發了一些讓無家者可以做的工作,像是清潔打掃、送餐給獨居長者的工作,在萬華我們不只關注無家者,因為這裡同時也是經濟弱勢老人聚集的地方,在萬華的非營利組織很多時候會有讓弱勢去幫助弱勢的方案。
夢想城鄉我們在做的主要是人的內在穩定,我們在剝皮寮開設藝術性創作的課程,讓人們可以透過創作來整理自己的經驗,與人重新建立好的互動方式,抒發自己看到的困境,也可以是與其他非營利組織接起經驗與網絡的方式,這些都是各單位在這10年間實作有效的方式,也是政府部門很難看到的面向,同樣需要被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