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臺北市醫師職業工會
3月12日，台北市醫師職業工會聯合臺大教授黃韻如醫師、立法委員林月琴等召開記者會，公布一項歷時一年、最完整的醫師職場性別友善學術研究成果。本研究採用問卷調查與質性訪談，為醫界現狀提供基層發起的第一手實證資料，直指台灣歷經metoo運動，但醫界性別不平等與騷擾狀況依然非常頻繁，對於臨床留才只有不利影響，呼籲性平三法檢討修正、監督醫院完善院內調查機制，主管機關也應主動監管性平事件對醫院之訓練資格影響，杜絕權勢性騷。
台北市醫師職業工會性平委員會主任委員于政民表示，調查共耗時一年，蒐集487位有效填答，以西醫與醫學系學生群體為主（64.5%）。受訪者平均年齡32.35歲，其中女性佔比61.4%，多數填答者為異性戀（82.34%）。
在求職的時候被問及關於私密關係與未來成家計畫的隱私，是許多人都會遇上的不悅經驗，在工作繁重的醫療領域，上級因擔心醫師懷孕育兒影響工作分配，甚至依此作為錄取篩選條件，是時有所聞的「玻璃天花板」現象。工會發現，在擁有面試經驗的受訪者中，有57.4%的女性曾被詢問過關於結婚或孕產育兒打算的問題，而男性僅有25.0%。整體來說，女性在面試時遭遇此類問題的可能性是男性的4.05倍。2017年曾有調查指出，44.16%女醫師曾遇到類似提問，工會直指這凸顯了該問題愈發嚴重。
另外，針對性騷擾經驗進行深入剖析，工會發現性別認同與性傾向對於遭遇性騷擾有著顯著影響。異性戀男性中僅有12.2%報告曾遭遇性騷擾；而異性戀女性則有高達57.1%，其遭遇性騷擾的可能性是異性戀男性的9.61倍。縱使自己可能沒遭殃，聽聞他人遭受性別不平等事件的經驗也以女性為高。在門閥深重、權力關係凜然的醫師訓練過程，來自上級或指導者的權勢性騷擾最是令人難以招架，工會也發現女性與性少數男性最容易遭遇權勢性騷擾，反映出醫師職場中存在嚴重的權力濫用問題。
黃韻如教授表示，近期性騷擾相關新聞紛擾頻傳，最為人所詬病的就是權勢性騷，盡管受害者經常不敢現身，但這一次的大規模調查已指出問題並非空穴來風，而且與2017年相比，性別友善程度反而開倒車。特別令人憂心的是，受害者即使面對不當行為，也多選擇沉默。
工會的研究發現，異性戀男性無人選擇申訴（0.0%），而位處性騷熱區的異性戀女性的申訴比例僅為可憐的5.7%。最常見不採取申訴的理由包括：「覺得情況未達需尋求協助的程度」（61.83%）與「覺得沒時間或心力處理」（65.59%）。此外，「缺乏足夠證據」（47.85%）和「覺得就算申訴也無濟於事」（54.84%）也是重要因素。這些數據反映出受害者在面對性騷擾時，普遍因擔憂申訴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及潛在風險，而選擇不採取正式行動。工會認為，現行申訴制度必須重獲當事人信任，並且要讓申訴者看見加害者確實受到懲罰、調離原先職位，才有可能讓性平申訴機制不再淪為口號。
林月琴委員表示，感謝工會的研究調查，為我們揭示了醫療體系中性別不友善的實證研究結果，顯示性騷現象普遍存在，特別是女性與同性戀者的受害比例顯著高於其他群體。儘管性平三法於去年實施，但醫療體系內，因權勢關係與性別刻板印象助長的性騷擾問題仍未改善，顯示法律落實與性別教育存在嚴重不足。為解決現況，我認為在性平調查中都應建立外部參與機制，若有涉性平問題的醫院，也應檢討醫院相關資格。今年一月我也質詢了台大醫院Ｃ教授權勢性騷案件，這個會期我也將提出性平法修法，避免調查過程不斷延宕，使受害者求助無門。
盡管性平三法修法已經上路一年、主管機關頻頻喊話，但肉眼可見的改變似乎只有佈告欄張貼更多的反性騷海報，蒙塵的白色巨塔並沒有從內而外的真正反省檢討。在本已血汗的醫療職場，性騷問題更將成為人力流失的重要推力，政府與學界切莫因無人申訴、新聞噤聲便自我感覺良好。出席代表們沉痛呼籲，共同提出三項訴求：
（一） 醫療機構內部發生性平事件，設置調查委員需包含外部專家達一定比例
（二） 性平三法應統一標準，規定醫院應組成性平委員會且名單公開透明、使申訴人安心
（三） 教學醫院評鑑與專科住院醫師訓練資格評鑑應參採醫院性平案件處理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