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教工會青年行動委員會
近日傳出台中永采烘焙坊壓榨兩名高雄餐旅大學實習生的案例，除了要求實習生每天工作達14小時之高、更曾被苛扣薪水而只領取月薪一萬六千多元。高餐的例子絕非個案，其所呈現的是大專校院實習普遍面臨到的勞動權益被剝奪的不公現象。我們必須指出，儘管高雄餐旅大學強調會「強化實習訪視與實習生輔導工作」、教育部允諾「一個月內全面清查各校之實習規定」，但這些都不能真正終結血汗實習。
高餐事件非個案，血汗實習是普遍現象
近幾年，我們觀察到校外實習在大專校院中，特別是技專校院，已成越來越普遍的現象。根據教育部的統計，99到103學年度之間，技專校院的校外實習人數就從38,273人躍升為76,336人，應屆畢業生具校外實習經驗人數，已占應屆畢業生人數比率超過七成。
大量的校外實習，美其名是要讓學生與職場接軌，然而這幾年來，實習生慘遭業主剝削的案例層出不窮，除了高工時及高勞動強度，連勞健保都未必有，更遑論最基本的工資給付都極盡苛刻。事實上，教育部解釋校外實習「是課程的一部分、與適用勞基法之一般打工不同」，使得許多實習生缺乏最基本的勞動保障。2012年教育部委託之專題研究〈各國大學實習制度之調查分析〉，調查了當時進行實習的455個系所，其中僅六成的系所實習有為學生投保、而有高達八成的系所實習不支薪。
「提升就業力」，反成廉價勞力！政府是罪魁禍首
為何校外實習變得如此普遍？2008年金融海嘯，青年失業率創下新高，迫使政府面對青年失業的問題。然而，政府將主要原因歸為學用落差，因此為了配合產業的需求，要學生提早進入職場實習，以提升個人就業力。在這樣的思維下，教育部自98學年度起，實施「技職教育再造方案」，每年投注上億元的經費以補助技專校院開設實習課程，使得暑期、學期、甚至整學年的實習紛紛成了各校系的必修學分。
實習生理應具有「學生」和「勞工」的雙重身分，但由於實習被當作提升個人就業力，政府、學校和業主往往只將學生的實習過程看作是賦予學生的「學習」機會，而貶抑、甚至全盤否認了實習生同樣在過程中實質創造勞動價值的成果。至今，〈專科以上學校產學合作實施辦法〉仍未明文規範具有勞動事實之校外實習應受勞基法保障，更傳出教育部曾基於「建教生不是勞工」的理由，阻撓勞檢。
所以，政府根本是助長血汗實習的罪魁禍首──在實習生未確實得到勞動保障的情況下，持續鼓勵校外實習的擴張。結果就是，企業節省了職訓成本，長期把廉價甚至無薪的實習生當作替代性人力，不僅青年失業的問題未獲解決，更嚴重地拉低了整體的勞動條件。
因此，我們認為，凡屬勞動性質之「實習」應受勞基法保障，勞動主管機關也應主動查緝違反勞動法令的案件，同時，教育主管機關亦不應阻撓查緝。更進一步，我們認為政府應該全面中止「技職教育再造」等鼓勵開設實習課程的方案，才能終結學生變成廉價勞動力的狀況。
大學應省思教育責任，不再打造企業奴工
最後，我們認為，高雄餐旅大學以及其他大專校院，應該藉此事件重新思考自身作為教育機構的教育責任──我們究竟要培養學生的批判思考能力、鼓勵學生在教育過程中探求知識，還是將學生打造成一批毫無差異的企業奴工？
以本次事件的高餐西廚系三年級學生為例，一整學年的實習為其必修學分。然而，這麼長的實習時數真的必要嗎？事實上，在93學年度以前，西廚系學生只要實習一學期。但觀察高餐各個科系歷年的課程表，我們發現畢業學分不變，校外實習卻一致從一學期，變為至少一學年的必修。我們不禁想問，在實習課程擴張的情況下，學校是否仍教授同樣質量的知識，還是單純將「教育」責任丟給企業、放任學生被雇主宰割？
更令人難過的是，我們在高餐的〈校外實習請假及獎懲要點〉中，看到「破壞團體秩序者」將處以小過、「集體請願及製造勞工糾紛者」得處以退學等規定，這些條文顯然是要將學生馴化為順服於雇主的待宰羔羊。我們認為，與其一味把學生送入實習單位，學校應教授充足的勞動教育，更應進行批判教育，讓學生看清血汗實習背後的體制問題、甚至思考集體行動來改變現狀的可能。
因此，儘管高雄餐旅大學強調會「強化實習訪視與實習生輔導工作」、教育部允諾「一個月內全面清查各校之實習規定」，我們認為這些並無法根本解決問題──唯有政府承認實習的勞雇關係並積極進行保障，各大專校院重新反省教育的責任、思考批判教育的可能，才有辦法終結血汗實習。我們的訴求為：
1.凡屬勞動性質之「實習」應受勞基法保障、勞動主管機關應主動查緝各校實習的違法案件，教育主管機關也應積極配合。
2.中止「技職教育再造」等鼓勵開設實習課程的方案、縮減各大專校院之必修實習課程。
3.各大專校院應教授充足的勞動教育，更應培養學生思考如何集體爭取權益的批判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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