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Po-Chun Yeh
編按:「高教見聞錄」系列文章共十篇,為世新大學社發所副教授、高教工會秘書長陳政亮自2004年起,投入台灣高等教育及高教師生權益倡議工作十多年來的經歷回顧,近期將陸續刊載於公庫平台。系列文章連結請見文末。
文/陳政亮
2004年取得博士學位後,我便開始在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擔任教職。
記得那一年暑假,按規定參加了學校所舉辦的新進人員講習。議程中有一場與校長的座談,著實令人難忘。當時他在會中發給了校內各系所的績效資料,特別是不同系所教師論文發表數的比較表。他的用意除了是表揚論文發表數量較多的系所外,同時也是告誡處於成績低落單位的新進人員所應努力的方向。幸運地,我們社發所當時的發表數量頗多(感謝同事們!),校長大約就是提醒我(們)繼續維持高效能的產量而已。
新工作一開始的氛圍就令人怏怏不悅,我感受到一種嶄新的學術風貌正在台灣茁壯;而當時我對大學教授的理想形象,仍停留在求學階段的模樣。我想起1990年某一夏日午後,我正在東海文學院上著社會理論課,主題是哈伯瑪斯的溝通理論。也許是論證太過深奧,也或許是老師自己突然思索起艱難的概念,我看著老師突然停止講課,在講台上走來走去,手上不斷的晃著粉筆,彷彿有什麼事難以決定一般,完全深陷在自己的思想大海裡,徹底忘了台下學生的存在。那是一個漫長的停頓,我邊看著窗外的豔陽與樹上的松鼠,邊等待著老師自己把概念想個通透,再把心思帶回課堂。
如今,我已經忘了哈伯瑪斯的溝通理論了,但那個時間的暫停帶給我很深的感受。我以為,這個停頓所代表的,正是理想學術生活的精神面向:沉浸於知識之中,無視於外界的紛擾,思想上全然獨立的風貌。
當然,把舊時代的大學校園浪漫化是不智的。當年校園同時也充斥著毫無深度的教師、三十年不更新的講義、與令人想要逃離的沈悶課堂。擁有成熟知識、卓然成家的人物確實不多,但那些少數懷抱著思想高度與從容之心的教師,仍是照亮任何時代的典範。
2004的夏天,新進人員講習中的那張各單位績效表,向我的回憶與舊時代潑了一大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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