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提供/江敬業
文/江敬業(作家)
從185沿山公路的63公里處向山區轉進去,便可看見路口的一尊「金爐」。
「奇怪,沒有廟怎會有這金爐呢?」旅人不免納悶……
其實這可不是一般的金爐,而是「聖蹟亭」。
聖蹟亭亦稱「敬字亭」、「惜字亭」、「敬聖亭」、「字紙亭」,在傳統儒家禮教的浸濡下,漢人敬文重字,對書有文字的字紙甚是重視,從前人們會將字紙焚燒後收集紙灰,剩盛於容器之中,於創字先師倉頡牌位前祭祀後流放到河海,即是所謂的「送聖蹟」,敬字亭是用來焚燒字紙,可不同於一般燒金紙的金爐。
石頭營聖蹟亭創建於清光緒元年﹙西元1875年﹚,位於浸水營古道起點,1988年石頭營聖蹟亭列為國家三級古蹟,它的獨特性是「清代唯一設置於軍隊營區的聖蹟亭」,見證了清末沈葆楨、丁日昌的「開山撫番」政策。
枋寮汛隸屬於下淡水營,自雍正時期後,枋寮以南劃為漢人禁地,枋寮汛便是極南之邊防,地位甚為重要。清同治十三年(西元1874年),清總兵張其光屯兵石頭營開山守隘,把守浸水營古道門戶,張其光並在此地設立番社學校,讓原住民兒童習讀漢字,嘗試漢化原住民。
光緒八年﹙西元1882年),清軍將領周大發率軍闢建入山道路,可供軍隊運送米穀、火藥、餉銀,清代名之曰「大餉營」,日治時期則改稱為「石頭營」。
漢人建築向來講求比例,分為「頭、身、腳」三部份,猶如人體一般,石頭營聖蹟亭可分為臺基、亭身、亭頂三部分,便是「頭、身、腳」的影喻,臺基至亭身是主要是以泥塑裝飾,亭身至亭頂則施以彩繪,綠色捲草映托在黑底之上。
石頭營聖蹟亭是清代駐軍之營房內的番社學堂,學堂建築早已不在;孤零的敬字亭卻獨向黃昏,敬字亭成六角型,以磚石為構,外覆灰漿,迷你的墀頭、雅緻的鵝頭、上揚的燕尾,一絲不苟的匠藝令人驚艷。
關於石頭營陣地
太平洋戰爭時期,日軍為了防盟軍在枋寮登陸,臺灣守備兵力高達二十多萬人,日軍50師團奉令移防枋寮,在此建構石頭營防禦工事,為了配合日本的「大東亞戰爭」戰略,臺灣全島將「南進基地化」口號喊得聲嘶,原本位於臺灣尾的枋寮一躍成了帝國的南進前哨,臺灣除了有基隆、澎湖、高雄三大要塞外,也在恆春、枋寮、鯉魚山、萬金、新埤等地建起了工事。
這些軍事碉堡都出自日本陸軍的「築城部」,日軍所謂的「築城」不是築那種古代的城池,而是軍事要塞,1943年初,日本陸軍省編組了「戰訓收集班」與「築城指導班」,從太平洋殷戰之地收集資料,在1943年十一月發布「島嶼守備部隊戰鬥教令」,以「水際擊滅主義」為主導戰術,也就是殲敵於海上灘頭,避免陸地作戰,鑑於太平洋島嶼爭奪戰的經驗,南臺灣的戰爭工事大量採用「水泥化」、「地下化」。
臺灣軍築城班編制並不大,主要是負責工事的設計與指導,實際施工者則是地區防衛部隊與民眾,臺灣軍甫成立的兩個拼裝師:第50「蓬」部隊與第66「敢」部隊新兵的比例很高,戰力有限,當1944年七月二十四日「捷」號作戰開啟時,臺灣軍築城班立即擴編,成為370人的「第一野戰築城隊」,繼續加強「宜、花、東、恆、枋」的築城工事。
石頭營陣地佔地103公頃,有三十幾座機槍堡與十座砲陣地,還有錯綜複雜坑道橫貫其間;與硫磺島、塞班島、貝里琉、同為日軍構築的「絕對國防圈」,日軍原本等待著盟軍來一場「男子漢的對決」,將全臺灣建成銅牆鐵壁的要塞,但麥克阿瑟的「跳島戰術」卻跳過了臺灣。
琉球、塞班諸島歷經戰火的洗禮,成為名付其實的「血肉磨盤」,原本的日軍工事被盟軍轟得稀爛,即便如此;這些散落在太平洋島嶼中的斷垣殘壁仍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人類文化遺產」,那麼臺灣這些沒用過的完整工事價質當然更高,它不僅見證著殘酷的戰爭,也是臺民勞動的血淚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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