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吳容璟
《燦爛時光會客室》與「高中公民與社會學科中心」合作,推出三場「勞動議題系列講座」:
👉11/28:社工師的美麗與哀愁(伊甸活泉之家暨精神疾病照顧者專線主任/廖福源)
👉12/12:做工人的心事,誰人知(《做工的人》作者/林立青)
👉12/26:運送美食的那雙手:談外送員勞動權(全國外送產業工會/蘇柏豪)
本集節目邀請到《做工的人》、《如此人生》作者林立青,和我們分享他的創作歷程與生命經歷,分享他十多年來擔任工地監工一職,觀察到的工人處境與勞動權益,討論為何工人總是無法受到社會尊敬?歧視從何而來?疫情期間工人的權益,政府是否有保障?
林立青長期擔任建築工程監工,在工地現場觀察到工人長期面對社會不公平的對待,他將工地所見的小人物故事,寫成《做工的人》一書,紀錄真實勞工的面貌,該書後來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讓工人「真正被看見」。而後林立青繼續出版第二本書《如此人生》,拓展行業類別至八大女孩、酒促小姐、夜間工人、失業廠員,描寫邊緣勞動者的真實處境。
他在節目中表示,這群勞工工作不斷受到剝奪、排擠,若是我們對此漠視等同於加害。若我們將公務員或醫生的社會福利和勞工相比,就會發現明顯不對等與階級分化。當我們漠視這樣的階級分化,無知就是有罪的。
從土木系到監工 為何成為監工?技職教育的問題?
林立青表示自己成績不好,從小就不喜歡考試,選擇考五專是因為老師說能「考一次就不用再考了」,又碰上五專大減招,成積只剩土木系可以選,就讀之前根本不知道土木系是什麼。念了七年的土木工程之後,覺得應該實際去現場作工程才成為監工。
出社會後他發現產學落差很明顯,由於土木工程學系的課程設計都是考試取向,如果未來考不上技師就沒用了,現場最重要的工程台語、工具使用、工程報表等學校都沒有教,而學校教的甘特圖、土壤液化數量等在現場是用不到的,也導致技職體系的學生學習成就低落,因為「教的都不是我們要的」,他認為真正專業的技職是訓練學生能有一技之長,但技職教育卻只以考試為取向。
主持人管中祥好奇,普通高中或大學的教育一般被認為無法在工作上直接使用,未料技職教育體系也有這樣的狀況,是否與技職工作需要透過「默會知識」、高度師徒制有關?而林立青認為原因在於「資源不足」,相較於台灣目前「技職教育」做得最好的醫學院擁有豐富的學科術科,一般技職卻未將技術養成與業界結合,社會也不重視一般技職的專業,例如隨便作水電沒事,但隨便當醫生卻會被抓去關。
監工的語言轉換與文化轉譯
林立青表示,監工負責確認各種工程進度與效率、掌握預算成本等,因此要對數字和工程完成度都有一定理解,也負責串聯工人與工程老闆,因此要會用正確的語言溝通,說話快速清楚、直接講重點,例如不能說「我希望你明天早上做好」,要說「我明天早上十點半驗收,你十點就要交出來」。而監工的養成則需透過觀察力、見微知著,從工程人力和材料多寡,就能推算成本或解方等,體力方面要能走十層樓的樓梯、耐曬、願意學台語,能忍受髒臭亂等等。
管中祥認為監工雖然不是一般體力勞動者,但也屬於整體勞動的一部分,需要對工程有基礎理解,並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大家聽得懂指令的「文化轉譯者」,身為需要與時俱進更新教材的大學老師深有同感,他常說大學老師很像負責翻譯「乩童」話語的「桌頭」,也要把知識轉譯成學生能懂的方式,而這並不是簡單的事。
林立青也舉例,針對同一件事,監工面對不同的人要快速給不同的答案,以電箱配置為例,對客戶說明廚房的插座可以同時使用高功率的電器,但對工人就要明確的說「你給我做30A,接3.5平方的線,全部獨立拉線」等技術用語。
身為監工如何寫出貼近工人,又能與大眾產生共鳴的故事?
林立青表示一開始寫作只是對於房地產下挫、工程案變少等現況不滿,也想記錄自己對工地、檳榔攤、「八嘎囧」、宮廟文化的觀察,發現網路反應很好,而後被出版社邀請出書。監工當了十多年通常有三條出路,包括考上技師到大公司當管理職、考公務員、創業,而他原本想創業開公司當個小包商,現在出書後也會有人找他演講、寫業配等。
對於如何寫出貼近工人的故事,林立青說自己是先學說話才學會寫字。由於在工地負責面對勞檢員,逐漸培養說話能力與厚臉皮,越來越會跟工人相處,每天與工人吃同樣的便當、討論工作,工人也會跟他借錢、問有沒有廢鐵可以偷偷變賣等,他的出身背景也與工人相似,能設身處地轉換立場,便能迅速拉近距離。
管中祥好奇,為何林立青身為管理者卻會與工人站在一起維護權益,例如保護「工地拾荒者」不受勞檢員驅趕,保護移工不被警察抓捕?林立青表示雖然監工也是管理者,但並非與工人有利益衝突的高階管理者,而是一同被壓榨的低階管理者,也是被聘僱的角色,「監工就像總務主任,不是老師學生,卻是學校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由於老闆與工程是一直更換的,林立青認為與工人培養關係更重要,也有未來持續合作的考量。工人對他給予的關心也感到訝異,覺得終於有監工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甚至第一個工程的工人至今都與林立青維持良好關係。
管中祥有感而發,很多學生在作業完成後就不會再與田野對象往來,明明受到很多幫助卻連基本回饋都沒有,而他參與的田野調查課程「民雄學」團隊,嘗試在受訪結束後親自拜訪受訪者,一同觀看成品並感謝他們的幫助,過程中與許多鄉民變成好朋友,其實要先能設身處地才能與人貼近。
如何從《做工的人》到《如此人生》?
《做工的人》一書以營造業工人為主,而《如此人生》則擴大到工人所接觸的各種職業與其他勞動型態,例如八大女孩、酒促小姐、夜間工人、失業廠員等。林立青提到
在寫完第一本書後還有一些故事未完,他嚴重挫折於自己蓋的房子除了本人買不起之外也沒人住,都只是炒地皮之下的產物,此外他也想自我挑戰寫點別的東西,才有第二本書的誕生。第二本書出版後帶來很多批評討論,他其實很討厭社會學用專有名詞「田野調查」說明,而不是用個別事件解釋,他還是希望書的內容能讓被寫對象看懂。
林立青認為書很難百分百呈現真實,有人覺得他的書很悲觀,但其實寫進書中的內容都是最麻煩、最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自認是個行動能力很強的人,只要力所能及的事他都會主動解決,例如募資、號召蓋房子等,但是工人受傷或過世、工程無法履約導致賠本等,就是無法被解決的事。
《做工的人》書中提到,許多人誤以為台灣年輕人是因為懶和吃不了苦,才導致台灣缺工嚴重,雇主只能引進外籍移工等,而實際真相是營造業社會地位低、待遇差,環境惡劣又備受歧視當然沒人作。林立青舉例,醫師的工作也又髒又辛苦又危險,但大家仍擠破頭要當醫生,因為社會地位高、工作待遇環境都很好。
林立青認為關鑑在於勞動力、技術人力的價值能否被提高,例如日本的工匠精神,就是社會給予的職業保護,但台灣存在嚴重的職業歧視,像是工地和工廠勞工等能夠引進移工的工作都屬於被歧視的職業,台灣雇主由於無法面臨國外競爭,無法提高薪資待遇才引進移工,卻慣性說年輕人是爛草莓來卸責。
至於本勞與外勞之間的關係,林立青表示因為有移工可替代,十年前電子工廠薪水28K起跳,而現在起薪只有24K,前三個月還是人力派遣,台灣底層勞工當然會反對且討厭引進移工,因為排擠到他們的工作機會。
管中祥提到,台灣工人的地位其實很難提高,社會觀念家長會說「不用功念書,長大就去做工」。對於有新聞說工人很好賺,林立青則直言「都是唬爛」,大部分工人的保障根本比不上台電台水的工人,新聞只是擷取某些極端案例。
為何工人很難保持身體健康?為何吸毒、找偏方?
書中提及工人在身體不適時會先找偏方,在精神不濟會選擇吸安非他命等,林立青以「累的話累死一個,不作全家都會死」說明,工人是日薪制度所以沒工作就沒錢,常有「自雇者」心態、選擇過度操勞自己,在最短時間內提神或解決病痛,因此吊點滴、打止痛針都很正常,他現在也有喉嚨痛就去醫院打一針的習慣。
至於使用偏方和毒品,一是因為長期操勞到某種程度,合法的東西已失去效果,二是工人本身就處於容易取得非法物質的社會底層,而毒品也不貴,他也批評反毒教育是「假教育」,不講毒品行情、毒品使用狀況及為何會導致破產的問題。
林立青認為台灣整體的勞動意識提升,會尊重專業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例如國外的勞權抗爭是公務員、教師、勞工合力的,如果政府要壓低勞工工資,第一個跳出來抗議的會是教師,而台灣卻是各走各的,直到年金改革時軍公教才意識到應與勞工站在一起。
管中祥也提醒「人人都是關廠工人」,就算是大學教授也可能突然遭遇解聘,但是在空服員罷工、機師罷工時,台灣社會仍有多數人難以接受,認為造成不便等等,反映台灣對勞動的看法和勞動意識都與國外有很大的差別,沒有「你的罷工就是我的罷工」此種互相體諒與聲援。
女性勞動者:工人夫妻、醫院及政府機關中的清潔工
林立青提到,工地現場掌握專業技術的女性工人很少見,主要以工人夫妻為主,女性能處理會計、財務等工作,又自然產生「補位」作用,例如丈夫面臨借錢壓力或豬朋狗友時,會把妻子當作藉口避免直接撕破臉,女性也能說一些屬於女性可說的話,例如「為了小孩要看醫生借你錢沒關係,但如果是去酒店嫖妓你就去死」。丈夫也會在工作穩定時叫老婆回家顧小孩,工地仍屬於傳統父權社會,鼓勵男性要賺很多錢也有名聲,同時要把老婆小孩顧好。
撰寫《如此人生》也與身邊的單身工人有關,他們整天搭訕酒促小姐、八大行業、酒店小姐,以他們角度描寫只會看到過度吹噓自己的性能力,轉換角度以女性勞動者觀點,才能看到不同職場中的文化、養成過程與無奈。
《如此人生》中也提到各大醫院及政府機關中女性清潔工的惡劣勞動處境,包含外包及派遣性質造成的高流動率,一年一聘而無法累積年資還影響勞退等。林立青表示,這些機關會用各種巧門來省錢,例如台大醫院及和平醫院為了節省一千元的健康檢查費,會提前開除清潔工讓他們自付,而政府機關外包時也以勞務承攬公司「最低價標」為原則,變相鼓勵派遣公司壓榨勞工,「誰最會壓榨自己的勞工,這個標案就給誰」。
管中祥也批評,政府不斷強調會減少機關內約聘雇的比例,但實際上只是換了模式運作,將勞務外包給派遣公司。林立青曾混入五院觀察,他發現立法院的清潔工是「恐怖平衡」,無論資歷多少都只有七天特休,並強制規定不能真的請假只能換錢,而監察院是最合法的,行政院與經濟部則是虐待勞工最嚴重的。
營造業的「三層皮」剝削 為何粗工待遇逐年下降?
林立青說營造公司有三層皮剝削包商的方式,第一層是連帶賠償責任,若是工期延宕包商要共同負責賠償,等於責任被轉嫁到包商身上;第二層是押標金及履約保證金;第三層是「發票含稅」,將5%的營業稅轉嫁給包商,如果要領現金還會再被剝一層皮。前兩層皮的模式更是源自政府標案模式,政府拿來壓搾營造公司,營造公司再用來壓搾包商,政府當然會放任不管。
過去林立青曾在文章中提到「我在中部的一個朋友就常用總統計年來說台灣粗工的待遇:李登輝時代粗工一天1700,陳水扁時代粗工一天1500,馬英九時代粗工一天1300,蔡英文時代粗工一天1100。」管中祥問,歷任政府不是皆調高基本薪資,為何粗工待遇卻逐年下降?
林立青表示,第一種狀況是工人本身有問題,例如躲避債務、被通緝等人格信用破產者,沒得選又必須工作,只好接受較差的薪資待遇;第二種狀況是公司的問題,可能是人頭公司,一旦被檢舉就倒掉再重新開,而政府並未認真處理。
林立青也批評政府不斷製造「缺工假新聞」,聲稱缺工是因為台積電回國搶工人,但其實是地方政府害怕因公共工程延宕而被懲處,才找理由搪塞。更何況台積電粗工雖然一天1700或1800,但扣除工人自備安全設備和上課的成本,實際收益差不多。
監工兼保母的情緒勞動? 流氓一樣的基層公務員?
身為管理者的監工,同時又像個保母存在的「保護者」,不只要照顧工人的飲食,還要借錢或排解情緒,監工是否也面臨情緒勞動?林立青則說照顧工人他覺得蠻開心的,例如教工人使用網路訂房較便宜,與工人資訊交換而獲得尊敬等,當工人有困境願意與自己討論時,其實也代表得到他們的信任,這對一個監工而言也相當重要。
「他們就像流氓一樣」,林立青分享在工地現場所見的基層公務員樣態,勞檢員會到工地威脅開單,直接說這個月要開25萬元的罰單,你們工地不配合的話,未來就會躲起來找工地麻煩。環保局也會把不屬於工地的麻煩丟給他們,例如要求清除別區的垃圾,如果不幫忙處理的話就會開罰。
林立青也理解基層公務員有「業積」壓力,例如月初就會是抓外籍移工的高峰期,但月底對同樣狀況就會放任不管,是利益衝突與業積制度驅使他們成為惡魔,他認為任何人都可能濫用手上的權力,現場也常看見警察直接拿電擊棒打移工等。
疫情之下的基層勞工、萬華地區的汙名化
今年5月萬華疫情爆發,由於多名確診者曾走訪阿公店,讓萬華地區及相關行業工作者背負「防疫破口」的罵名及嚴重汙名,當時林立青在臉書發文揭露,由於政府直接封鎖各式公共場所卻無配套措施,導致街友面臨無處上廁所、無處飲水、無法取得口罩等窘境,而獨居老人、弱勢家庭也有失去食物來源的危機。
林立青說,當時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想匡列萬華活動史,雖是為了防疫卻沒有考量該區的人口組成及狀況,導致發生各種問題。由於萬華區是台北最老的城區,提供大量便宜的出租套房,因此聚集大量的弱勢勞動者或獨居者,能做的工作多是基層服務業,一碰上餐飲業禁止內用或店家倒閉就會頓時失去工作,也沒有其他的家庭支持或社會補助,日子過得很慘。而紓困政策除了速度緩慢,政策內容更像「天書文字」,弱勢者除了很難通過門檻,可能連如何申請都不懂,更面臨紓困金被雇主拿走的悲哀。
「當我們漠視工人的處境、不去理解,無知就是有罪的」,林立青認為底層勞工不斷受到剝奪和排擠,若是我們對此漠視等同於加害。如果將公務員或醫生的社會福利資源和勞工相比,就會發現明顯不對等與階級分化,而我們漠視這樣的階級分化、放任媒體歧視勞工或移民與新住民等,就像一個漠視家暴發生的幫兇。
《做工的人》改編成暢銷戲劇 大眾文本中的勞工形象
管中祥表示,媒體工作者多出自中產階級,多數人的家庭背景不會是基層勞工、不會是「新臺灣之子」,更不會是精神障礙者,因此當他們以自身階級的角度看其他群體時,很常加深階級間的歧視。工人在電影或戲劇等大眾文本中,常是邊緣的補充性角色,但在《做工的人》改編成戲劇並暢銷後,讓真實的工人樣態「被看見了」。
林立青提到,台灣40年來最具代表性的工人形象就是保力達威士比的廣告,他很期待《做工的人》能夠讓大家看到更深的工人樣態,例如是第一個談工人安樂死的議題,他也希望未來有更多人談工人,發展工地文學或是職人書寫,例如YouTuber目映台北的「百工職魂」將勞工形象以「職人文化」包裝,讓大家看到各行各業。
《做工的人》正在籌備拍攝成電影,他認為現在台灣市場能夠接受以工人為主的影視作品,無論悲劇或喜劇都敢嘗試,而網紅文化的興起也讓他接到一些傳統工具設備商的業配文,他也看好未來會有更多人對工人有不同想像,創造出更接地氣的影視產品。
宗教信仰的心靈依靠
身為基督徒的林立青,是透過宗教信仰來堅持信念的。過去受訪時,他曾說「每一篇都在情緒非常不穩定的狀況下去寫的。但只要寫完,我就可以睡覺。寫作就是一種禱告,我寫,交代給神,就沒有那麼大的壓力,才能睡著。」
林立青認為自己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但總有他無法解決的事發生,例如他能夠找到行善團幫弱勢者蓋房子,也能募集物資幫助弱勢,但遇到書中「走水路」一篇(將毒品注入靜脈,會讓身體迅速起作用,快速死亡)的狀況時,深感憤怒悲傷卻無能為力,只好寫成文章讓大家知道這件事存在。
宗教信仰也讓能化解他心中的不安,例如不知道寫文章後會有什麼結果?幫助可能家暴的弱勢者蓋房子是好是壞?會不會有人浪費辛苦募集的物資?在不知道自己的善心會被如何對待時,就會覺得「交給上帝就好」。尤其,連耶穌抱持善心善意都會被當政者釘死了,讓他在抵抗政府時也較有底氣。
知識如何貼近現實? 林立青的社會貢獻
林立青表示,過去認為可以透過知識跟社會大眾號召,但後來發現不要期待別人做,自己直接行動比較快。過去他曾到台科大演講,建議工業設計科學生可以把知識運用在勞工身上,例如改善頭巾、腰帶等簡單設備就能造福工人,但發現學生的想法很天馬行空,比如說想幫工人做膠囊宿舍等不可行的內容。
管中祥認為,如果工業設計時腦中能有職業現場或勞工,自然就能做出實用的設計,例如南部某學校工業設計科曾有個學生,從小跟著阿嬤剝牡蠣,便設計出一台推車讓阿嬤能不彎曲身體就能工作,因此若是能帶學生去勞動現場觀察,在知識應用上會有更多回饋。
林立青從工人身上學到「勞動給你自由,在實作後給予自己無可替代的成就」,他認為親自貢獻、親身陪伴的感受很強烈,身邊的工人也認為最有成就感的是免費幫弱勢蓋房子,而不是蓋有名的建案。他明年也會帶街友用高壓清洗機洗地,預計從西門紅樓開始,希望能運用自己的知識幫助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