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第6回市民科学者国際会議,醫師種市靖行用圖片說明,部份福島甲狀腺癌未成年患者,其腫瘤大小比一般成人的還大,約為圖中白色方塊,需要手術治療。
文/宋瑞文(媽媽監督核電廠聯盟特約撰述)
「過好幾年才發現的話,甲狀腺癌手術是有可能得和氣管一起切除的,這樣的話,患者就沒辦法講話了。」醫師種市靖行跟日本地方媒體HAB解釋,福島縣未成年人甲狀腺癌早期發現早期治療的重要性。
因輻射污染舉家搬遷
種市靖行,原本是福島縣郡山市一家診所的院長。2011年3月11日,發生福島核災。在看到福島核電廠(12日)氫氣爆炸的畫面後,他在15日凌晨3點把全家人跟朋友一家人都叫醒,開車往北陸地方(本州中部地區臨日本海沿岸)去。
中間歷經診所跟學校重開,種市靖行和家人一度回到郡山,「可是那時郡山的輻射線量,跟X光室同等級。」核災後半年,種市靖行掙扎過,身為醫生,不能在知道輻射污染傷害健康的情形下,拋下患者,唯獨自己避難去了。但家人為了防護污染,在炎熱的夏天中穿長袖戴口罩的樣子讓他不捨,最後還是決定舉家搬遷。
「福島縣的醫護人員、教育工作者,依照國家指示,告訴民眾核災不會對健康產生影響。」而種市靖行身為醫師,希望大家認識到,不只是福島縣內,就連東京也有影響健康程度的輻射污染。2014年他在福岡縣演講時,有來自東京的觀眾表示,原本自己0~4歲的孩子白血球降到一般水準的三分之一以下,到當地避難後才有改善。
和種市靖行一樣,因為核災污染而離開關東的醫生,還有原本住在東京的三田茂。災後他為許多東京的孩子做和核電工一樣的血液檢查,發現數值普遍異常,且和污染程度正相關。於是連同診所遷移到關西重新開業,並持續觀察災後病患的身體變化狀況(詳見文章〈離開東京的醫生──福島核災後東京兒童的異常檢查數值〉)。
災後,依循車諾比的經驗與烏克蘭政府的做法,污染區的許多親子都會利用稱為「保養」的短期營隊(上圖),暫時離開污染地,幫助身體代謝。由宮崎駿等人捐助的,位於沖繩的保養設施「球美之里」是有名的例子之一。(參考文章〈疫情緊張 福島災民無從「保養」 處境雪上加霜〉)
過大的福島兒童腫瘤
據日本各媒體報導,車諾比核災後,未成年人甲狀腺癌的發生率大幅提高。福島核災後,日本政府也針對福島縣的未成年人做甲狀腺檢查,亦即所謂的「縣民健康調查」。種市靖行從災後一直密切注意此事。
一般來說,100萬名未成年人裡,只有1-2位會罹患甲狀腺癌。但是在福島受檢查的36萬名未成年人裡,至今已有超過250人罹患甲狀腺癌。
對於福島超乎尋常的未成年人甲狀腺癌發生率,官方會議討論起所謂的「過剩檢查」。簡單地說,這種說法認為,病例多,是因為檢查的數量多,但其實沒有治療的必要,不發現不治療也不妨礙病人的生活,甚至提議縮小檢查規模。
然而,種市靖行很早就發現,從官方數據分析可知,許多罹患甲狀腺癌的福島未成年病患,因為腫瘤較大、腫瘤移轉、腫瘤位置接近氣管或神經等狀況,有治療的必要。以2015年發現的96名患者而言,其中應該做手術的患者數,就高達93名,僅有3名不需要手術(下圖)。高比例手術的狀況到2021年依舊,縣內260名患者有219名動手術。
在市民科學者國際會議上,種市靖行用官方數據解釋:「即便是大人,一般甲狀腺癌腫瘤也只有15~20公釐而已。但96名孩子裡(2015年數據)有6成以上超過10公釐,其中至少有8名大於30公釐(3公分)。是相當大的腫瘤,這可以拿來跟無症狀的甲狀腺癌相提並論嗎?」
種市靖行透過一張9歲兒童的脖子的照片(文章開頭照片),一目瞭然地讓聽眾感受到,30公釐左右的甲狀腺腫瘤有多大,如何能夠忽略,怎麼可能不加治療。另外,坊間還有韓國甲狀腺癌檢查,也蒙受過剩檢查之害的說法,試圖影響福島未成年人甲狀腺癌檢查的正當性,他也提出韓國的檢查是以成人為對象等理由,強調與福島未成年人不可相提並論。
現在日本政府與福島縣政府,以「過剩檢查」、「過剩診斷」等理由,意圖縮小福島未成年人甲狀腺癌檢查。「311甲狀腺癌兒童基金」於2021年6月舉辦線上座談,患者林龍平先生(下圖)現身說法,「我17歲時因為檢查發現甲狀腺癌時,腫瘤在聲帶旁邊,如果再晚點才發現的話,就算能活下來,也會失去聲音。我很感謝檢查,至於縮小檢查規模?別開玩笑了!」
揭發媒體洗腦宣傳
面對福島核災,種市靖行除了回鄉義務幫忙甲狀腺檢查,研究官方說法的虛實;在2022年1月還參與民間團體的線上座談,與獨立媒體揭露日本政府如何透過廣告公司監控並製造輿論(見文章〈日本農夫揭發政府耗資300億元影響輿論 獲新聞獎項表彰〉),包括核食在內,淡化核災風險與責任。無怪乎日本27個民間團體曾提出15萬筆連署,抗議政府散佈不實核食宣傳(見文章〈15萬名日本民眾要求政府撤回不實放射線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