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法委員王婉諭國會辦公室
時代力量立法委員王婉諭今（5）日召開記者會揭露，桃園市某身障福利機構於2021年至2022年間，發生至少 5 名身障孩童疑遭不當對待或延誤送醫情事，事後桃園市政府雖陸續針對 3 名教保人員及機構進行裁罰，然而家屬對於市府裁罰認定所依據的事實基礎，以及裁罰額度仍有諸多疑義。
王婉諭今偕同方姓、巫姓及彭姓受害者家屬、時代力量桃園市議員參選人林佳瑋、兒童權益促進會創會長王薇君共同召開記者會，控訴該機構對於服務品質督導顯有疏漏、桃園市政府對轄內於機構中身障孩童接連遭不當對待之督導作為不足，以及事發後行政調查的疏失，呼籲衛生福利部應加強身障機構不適任人員的通報、檢視提供身障童服務之身障機構護理人員配置需求，並補足對於身障者不當對待調查程序的疏失。
記者會一開始，從家屬提供的影片可以看到，方姓男童遭教保員撕貼膠帶、暴力餵食、搖晃頭部，以及倒地滾動、蜷曲長達 20 分鐘均遭教保員漠視；而巫姓女童則是於 3月底及 6月初，兩次於機構內癲癇持續發作，機構卻未及時送醫，致使該女童至今仍在台大醫院持續醫治；彭姓男童則於 5月底時遭教保員暴力餵食，至今心仍常於半夜驚醒，甚至僅是經過機構所在地仍會哭鬧表達恐懼。
方姓男童的母親表示，今年 1 月 26 日到機構接回方童時，發現其眼神渙散、口腔疑似出血，然而機構教保人員卻僅表示應是起床氣。家屬當下緊急將方童送醫救治，不幸的是方童仍在隔日上午宣告不治。然而，當家屬進一步向機構詢問方童於機構內上課情形，機構人員均表示一切正常。事後家屬於 2 月 7 日由警方陪同，到機構調閱監視器畫面，才發現方童長期遭陶姓、陳姓教保員使用文具膠帶貼於喉頭及小腿外側，另於 1 月 26 日也曾遭教保員暴力餵飯，同日下午，無口語能力的方童於地板打滾、扭動，甚至出現自殘咬手行徑長達 20 分鐘，期間教保人員不但置之不理，甚至逕自跨過方童頭部。然而事發後，機構還背著家屬，私下向桃園市社會局表示家屬對於方童死亡無疑義，也從未向家屬慰問；而桃園市政府對於方童死亡案件，在處理程序上相當被動，於事實認定上，竟認為方童於地上蜷曲的行為，無法判斷是在呼救，僅說明教保員對其「漠視」，暴力餵飯情事也未納入裁罰評議考量。
巫姓女童的母親則指出，巫童在該機構接受服務近四年，在今年三月就曾在學校因癲癇發作期間長達 3 個小時，機構卻未選擇送醫，僅通知孩童阿嬤帶回。該次發作後，巫童在加護病房醫治了長達 17 天，巫童母親事後曾到桃園市府身心科陳情，然而身心科僅說明經專家評議，認定沒有延誤就醫情事。巫童母親表示，自身曾在其他特教機構擔任教保人員，深知如遇癲癇情形，十分鐘出現三次就應該緊急送醫，然而機構卻未執行。巫童母親進一步說明，今年六月六日，巫童休養後再次回到機構，卻在機構遭沈姓教保員大力拍桌驚嚇，不久後癲癇再次大發作。而從監視器畫面裡，機構僅將全身僵直的巫童抱到辦公室，後續又讓其在教室持續癲癇抽搐長達一小時。巫童母親質疑，第一線人員遇到這種緊急狀況卻不叫救護車，難道是擔心影響機構形象嗎？事後向機構要求調閱監視器畫面，才發現機構內根本沒有善待身障孩童，不僅上課時都未使用教具，且發現孩童遭非必要的限制行動，相當不人道。而針對桃園市政府的作為，巫童母親指出，直到七月份才首次接獲市府家防中心通知，巫童在一月就遭教保員非必要束縛情形。然而，針對沈姓教保員拍桌驚嚇巫童，以及延誤就醫部分，市府事後均未有評議裁罰。巫童媽媽心碎表示，因為巫童無法以言語表達，無法向家人求救，自責沒能在第一時間好好保護巫童。
彭姓男童的父親表示，彭童和方童一樣是自閉症孩童，無表達能力。然而，五月時卻在機構內遭沈姓教保員以鎖喉方式，並以手直接抓乾飯配肉鬆塞到孩子口中。事後家屬從監視器畫面，看到孩子遭暴力餵食時幾乎都要倒地了，僅能勉強吞食。這樣的行為除了在彭童身上留下勒痕，也在孩子心裡留下深深的恐懼。彭童父親進一步指出，在事發後，彭童在家中似乎將在機構內的遭遇，施加在父母及哥哥身上，有時也會打自己的臉，甚至撞牆或撞門，事後家長才意識到，彭童因為無法表達，僅能以這樣的方式求救。彭童父親指出，今日出席記者會，就是想要揭穿該間機構的「專業」，專業的製造了很多孩子的恐懼，以及很製造了很多心碎的家長。彭童受暴後，至今仍常於半夜驚醒，而家長們也都需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希望透過記者會，以及持續的陳情，能找回公道正義。
半年多以來，代表家屬四處陳情的方姓男童父親進一步表示，於方童離世後，第一時間他們意識到身障福利機構對於其他身障童的家屬來說很重要，因此相信在桃園市府的督導下，該機構能改善並提供更良好的服務。然而，後續憾事卻接二連三的發生，家屬持續向桃園市政府陳情，卻遭鄭文燦市長辦公室的陳姓主任指稱是打手。方童父親提出他們所觀察到的缺失，包含：身障機構監視器證據的調閱與保存規範不足、以兒少法最低的六萬元裁處行為人顯然無嚇阻效果，以及因調查及裁處評議的資訊不透明，導致家屬對於監視器畫面有呈現的事實是否有被市府採納充滿疑惑及不信任；另外，方童父親也指出，機構在管理上顯有疏失，本應於入學即提供的合約書，家屬卻是到方童逝世後才取得影本，經身心科調查，該機構超過半數孩童的家長都未於入學時取得合約，然而機構面對調查，卻謊稱均有依規定提供家屬。方爸爸表示，他們持續的爭取公益，希望能喚醒大眾對弱勢身障孩童權益的重視，也希望身權法能與時俱進，落實對於身障者及孩童的保障。而對於桃園市政府的怠惰，方童父親則痛批，市府適用的是「身心障礙者」權益保障法，而不是「身障機構」權益保障法，應該站在保護身障孩童的立場，審慎評議裁處，而非縱容不良機構。
對於家屬指責桃園市府的疏失，桃園市議員參選人林佳瑋指出，從市府對該機構的裁處及督導作為來看，仍有許多疑義。首先是由於調查報告資訊不公開，造成家屬無從檢視裁罰評議公正性。林佳瑋提到，去年十月，桃市府社會局才剛因 2018年希伯崙協會身障者受虐案，遭監察院糾正未重視調查報告指出受虐情形，未盡到主管機關維護身障者權益的責任；另外，林佳瑋認為桃市府於今年 1月方童案發生後，未即時擴大調查其他教保員是否也有不當對待情事，顯然不夠積極，未即時發現 1月時另名沈姓教保員就有不當束縛身障童的作為，導致彭姓男童在 5月時又遭該教保員暴力餵食；最後，林佳瑋也指出，三名教保員均僅依照兒少法最低的 6萬元裁處，是否有裁量怠惰的情形，也呼籲桃園市政府應重新檢視裁罰時所依據的調查事實是否完備，並檢討裁罰額度是否過於怠惰與保守。
面對家屬指證歷歷，以及陳情半年多以來所觀察到對於身障孩童權益保障不足的問題，王婉諭強調，不論是托嬰中心、幼兒園，又或者是身障機構，對於有需求的家庭來說都是極其珍貴的資源，但也因如此，主管機關更該好好對這些機構的服務品質進行把關。王婉諭進一步呼籲，衛生福利部應該強化對於身障機構不適任人員汰除及從業限制，後續通報、追蹤機制、不適任人員跨部門勾稽及查詢系統建立也應一併處理。同時也應檢討，現行身障福利機構設置標準，針對僅提供日間服務的機構未有護理人員配置要求，然而對於提供六歲以下身障童服務的機構來說，應再次考量其對護理人員的需求不亞於一般托嬰中心、早療機構或是幼兒園，基於保護兒少考量，應通盤檢視是否有配置必要。最終，王婉諭也再次強調，過去在幼照法修法時就曾強調，對於這些不當對待情事的調查，過程中應該給被害兒少及其法定代理人充分陳述意見的權利及機會，調查後也應將調查結果及報告書面通知兒少的照顧者。時代力量在接下來的身權法修法過程中，也會將這些需求一併納入修正草案，希望能更加完備對於身障者及孩童的保護，讓憾事不再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