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臺北市立聯合醫院企業工會
今日（8/10）上午，臺北市立聯合醫院企業工會與和平院區醫療人員齊聚醫院前，怒吼「衛福部機關內鬥！醫療人員苦遭折磨！」，要求衛福部停止追繳防疫津貼。衛福部遲未發放防疫津貼獎勵的爭議，已延燒多時，不料近來更傳出北市聯醫和平院區遭衛福部「追繳」752萬的津貼，亦即衛福部要求醫療人員「返還」在疫情期間已領取的防疫津貼，令醫療人員錯愕憤怒。工會在醫院門前設置「醫療尊嚴已死」的供桌、舉行祭拜，諷刺衛福部機關內鬥，犧牲醫療人員權益。
▍「疑似病例」無處申報，醫療人員被控「溢領津貼」
北市聯醫工會吳承恩理事說明，依據「執行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醫療照護及防治發給補助津貼及獎勵要點」，第一線執行照護疑似或確診病例之專責醫事人員，可領取津貼。北市聯醫和平院區向衛福部醫事司申請津貼時，卻處處碰壁、遭百般刁難，醫事司更在審查過程中宣稱北市聯醫「浮濫申請」，認定衛福部已發給醫院的津貼為「溢領」，並要求北市聯醫和平院區返還衛福部752萬元。主要受影響的為急診與專責病房的醫師、護理師與專科護理師，也連帶影響清潔人員；吳承恩理事進一步說明，造成此爭議的主要原因，則來自「醫事司」和「疾管署」之間的互踢皮球。
吳承恩理事指出，被衛福部追繳的津貼為110年4月至111年4月期間，也就是萬華爆發的那一波疫情。由於當時疫情快速升溫、疑似與確診案量急劇增加，「法定傳染疾病」系統來不及消化這麼大量的通報，在「校正回歸」的爭議後，疾管署通知各醫院，「疑似病例」不須進行「法定傳染疾病」系統通報，通報「確診病例」即可。而北市聯醫和平院區身任「北區應變醫院」、又鄰近萬華首當其衝，大量病患湧入、救治都來不及，自然依照疾管署的指示，節省行政量能，不再通報「疑似病例」。不料，醫事司在疫情後審查防疫津貼時，堅持疑似病例若未完成法定傳染疾病系統通報，便不能證明當日醫療人員進行防疫任務，因此不予補助津貼，令院方與醫療人員錯愕。
吳承恩理事進一步質疑，6/30高嘉瑜委員曾在工會的請託下，協調北市聯醫與醫事司溝通，當時醫事司聲稱，只要醫院盡速向疾管署補通報這些疑似病例，便會通過相關津貼的審核。不料，當北市聯醫連夜趕工，在系統上通報了四千筆疑似病例，疾管署卻拒絕受理，並說明該署早已發多封公文給醫事司，告知醫事司自行進行疑似病例的審查，勿再使用法定傳染疾病系統作為發放津貼的依據。
吳承恩理事痛批，醫事司與疾管署均為衛福部下轄單位，卻明目張膽的互踢皮球，為了省事，而一再踐踏第一線防疫醫療人員的辛勞，以及對政府的信任。醫事司的刁難與刻意誤導，疾管署的事不關己，導致院方明明準備了充足資料，卻仍無法完成津貼申請的資料補件，被拒於門外。本以為醫事司為我們指出一條明路，卻又被硬生生打了一記耳光。北市聯醫與第一線醫療人員被耍得團團轉，而衛福部作為醫事司與疾管署的主管機關，至今仍藏在幕後、默不作聲。
▍衛福部回應：牛頭不對馬嘴
醫事司發布回應聲明，僅重申「經本部審查後，減列醫院不符合資格之費用」，並再次把問題推給醫院，表示「台北市聯醫和平院區應加強行政管理作業」。針對工會所指出「法定傳染疾病」系統不收疑似病例的問題，醫事司與疾管署雙方喬不攏、導致醫院準備了完整資料卻無處可通報，進而導致醫療人員津貼被追繳的問題，卻毫無回應。
工會呼籲衛福部出面解決，協調醫事司與疾管署溝通，盡速在8月中旬複審之前，解決爭議。醫療人員禁不起政府一再、一再、一再的霸凌，「疑似病例到底要去哪裡通報」？拜託衛福部給我們一個答案。
▍政治紅利都歸政府，疫情時的辛苦、疫情後的欺壓，都歸醫療人員？
和平院區急診專科護理師林小姐表示，醫療人員理解津貼要經過衛福部審查，兩年前疫情肆虐，急診與專責病房醫護全力以赴守住防疫第一線，津貼申請的規則朝令夕改，也只能信任醫院會盡力達成衛福部的種種要求；如今，疑似病例法定傳染病通報的問題外，醫事司也無所不用其極地苛扣津貼、雞蛋裡挑骨頭。林小姐沉痛表示，醫療現場絕對是以照護病患為首要考量，大量病患湧入發燒篩檢站，自然會多派一些醫療人力進去照護，醫療人員在發燒篩檢站專穿著三級防護、不能喝水上廁所，因此每四小時就會換一組人力；然而醫事司在審查津貼時，卻堅持每班(8小時)只能給一組人力的津貼。此外，北市聯醫和平院區其實包含「和平」與「婦幼」兩間醫院，相隔2公里，且「婦幼院區」專收幼兒確診病患，醫事司卻將兩處合併，只給一組人力的津貼。林小姐質疑，當時疫情以非常緊繃，難道醫療人員還要在兩間醫院之間跑來跑去嗎？或難道衛福部期待醫療人員連續八小時待在發燒站、工作直到倒下嗎？
林小姐指出，台灣社會已度過災厄，政府也因防疫成果贏得一片掌聲，沒想到醫療人員不但未獲感謝，卻還要遭政府霸凌、追討已經領取的津貼，更擔心若拒絕繳回津貼，會遭控告。林小姐質疑，疫情期間政府果斷徵召整間和平院區做防疫使用，而當疫情過後2年，政府面對津貼的爭議，卻完全與臨床第一線的狀況脫節，只想草草結案、粗暴處理，令人心寒。「政治紅利都歸衛福部，疫情時的辛苦、疫情後的欺壓，都歸醫療人員，政府可以這樣過河拆橋嗎！政府這樣踐踏醫療人員的尊嚴，以後誰還要當護理師，拿真心換你的絕情？」
▍其他院避免追討，因此遲發津貼也是常態
臺大醫院企業工會許銘修常務理事表示，衛福部為營造體恤醫療人員的形象，在疫情期間不斷重申防疫津貼的發放應從優從速，然而，三年多來的發放作業並不順遂，從初期的多人拆分、致使數額一再打折；中期各地陸續爆發回捐、挪用、追繳等多項爭議；再到去年下半年時，甚至連在治療COVID-19重症患者時，扮演關鍵角色的呼吸治療師，其津貼申請都遭衛福部一再漠視阻撓，是遲至工會團體聯合提出抗議後，相關款項才陸續到位。
許銘修指出，回到津貼發放的實務作業來看，衛福部一面對外宣稱，醫院收到八成預撥款後應於一週內撥付基層，然而另一面受其朝令夕改、權責紊亂的通報系統與審核機制所影響，致使醫院端的行政進度遭嚴重拖遲，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醫院若先撥款，便會衍生追討爭議(北市聯醫狀況)；醫院若要避免追討，就得一路等到衛福部完成核定後才敢進行撥付，因此遲發個一年兩年反倒成了常態(台大醫院狀況)。他呼籲衛福部應儘速與北市聯醫工會建立暢通聯繫管道，妥善處理和平院區的追討爭議，展現主管機關保障基層權益的立場、實質解決問題的能力。
▍北市聯醫不是孤立，全台處處都在追繳津貼
台灣醫療工會聯合會羅運生理事說明，北市聯醫和平院區的狀況並非孤立，在網路上也能看到耕莘醫院、振興醫院、臺大醫院金山分院都有類似的狀況。醫院要求員工簽署切結書、要從下個月的薪資中扣除「溢領」津貼、已經離職的人員收到訊息要把先前領到的津貼繳回來…等等。北市聯醫和平院區的案例只是冰山一角，突顯衛福部發放防疫津貼的種種問題。
羅運生指出，其實不只急診與專責病房的防疫津貼發生問題，台灣醫療工會聯合會近一年也收到非常多申訴，包含醫檢人員採檢獎勵的分配不公、呼吸治療師的獎勵審查過於嚴苛導致發放不全等。當初政府發布津貼與獎勵要點，是為了要彌補醫護人員防疫的貢獻與辛勞，但現在政府向我們追討的行為與神情，好像是醫療人員偷走了這筆錢，實在太誇張。
▍沉痛呼籲：衛福部解決爭議，否則會有更多醫療人員出走！
吳承恩理事最後強調，由於涉及中央政府特別預算關帳，和平院區已經先墊款，將752萬的「溢領津貼」還給衛福部，並將於下週向醫事司再次提出津貼審查的申覆。若申覆無法通過，醫院便只能將這些欠款分攤在醫療人員身上，要求醫療人員付錢。「護理師大量出走已經成為國安問題，政府還是執意要踐踏醫療人員的尊嚴嗎」？吳承恩理事呼籲，衛福部應排除一切行政障礙，來審查一院提交的四千多筆「疑似病患」資料，停止向醫院追討這752萬津貼、停止追殺醫療人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