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臺大醫院企業工會
隨著護理人力荒越發受到社會熱議，行政院會於今日(9/28)通過「台灣護理人力供需分析與政策整備」計畫，其中針對三班護病比入法時程，衛福部表示將持續與各界研議討論，在此過渡期間將獎勵達標醫院，而針對改善薪資待遇部分，則將在113年健保總額內編列專款預算，提供護理人員每班400-1000元不等的夜班費獎勵金。
對此，本會茲發表三項質疑、六項訴求如下：
▎究竟是「人力」還是「數字」？
▎繁雜業務、禁休限假、跨科部支援
推動三班護病比入法，始終是基層工會團體的核心訴求，然而漫漫十餘年來，始終未獲主管機關重視推動，如今在護理執業率創下十年新低、護理嚴重缺工上升至國安危機的存亡之秋，我們總算盼見衛福部展現積極態度推動入法。
然而與此同時，同樣令我們深感憂慮的是，現行護理人力準確來說都是被嚴重高估的，護理師在醫院內往往一人被當兩人用，被迫處理醫療照護以外的繁雜庶務，使醫院得以省下可觀人事開銷，此外，為了滿足居高不下的就醫需求、甚至為了在評鑑期間繳出「亮眼成績單」，中階主管要求護理師禁休限假、跨科部支援的違法亂象，更是早已行之有年。
在此困境之下，縱使衛福部針對三班護病比逐步推動「標準訂定」、「達標獎勵」、「入法落實」等一系列措施，然倘若基層護理師的繁雜業務依舊、勞動強度不減、休假一再受阻、跨科支援頻繁，那麼衛福部口口聲聲的「改善護病比」，最終在基層人員眼中，恐怕也只淪為表面光鮮的政績成果、統計報表上的數字變化罷了。
▎究竟是「加薪」還是「還債」？
▎無償加班、自假上課、餘數做功德
衛福部今日在行政院會報告中，表示將以在健保總額內編列專款預算方式，依據所屬醫院層級，提供護理人員夜班獎勵金作為「加薪」方案，然而實際上對基層護理師來說，此舉理解成「還債」恐怕更為貼切。
長年以來，醫院對於加班費的阻撓及控管已成嚴重陋習，高層長官施壓中階主管、中階主管再施壓基層人員，由上而下層層嚴密控管加班時數，然而，不論是日常交班、處理繁雜庶務、遭遇緊急救護情境等，理應會有龐大加班時數的醫療院所，在此結構下實際時數反倒寥寥可數，包含「急救才能報加班」、「自假上課」等違法亂象從未停止。
不僅勞基法人員遭受嚴重壓榨，公職醫事人員亦然，長年以來公務人員加班未滿一小時的餘數都淪做功德，縱使經基層公務人員團體抗爭推進後，迫使人事行政總處自8/29(二)起，開放公職輪班輪值人員納入加班餘數併計計畫，然迄今為止，也尚未有任何一家公立醫療院所承諾加入。如今衛福部的「夜班獎勵」相較一位資深護理師經年累月「奉獻」給醫院的龐大加班費數額，恐怕都顯得微不足道。
▎人事成本全民買單，醫院社會責任何在？
依據主計總處最新統計，台灣受僱勞工平均薪資為4.7萬元、全體醫事人員則為6.7萬元，然而，在醫療體系中肩負重任的護理人員，平均薪資卻僅有寥寥4.6萬元，顯示惡劣工作條件非一朝一夕，大規模離職出走潮亦早可預期。
本次「夜班費獎勵」支出總計高達43億元，輪值小夜班或大夜班的護理人員每月可額外多領約10,000至20,000元補助，這放在任何一個行業來看都是鉅額的人事成本，然而，本次獎勵方案卻由資源原就稀缺緊張的健保全數支出、全民買單，而理應為長期低薪及上述充斥違法亂象的工作環境負起最大責任的醫院雇主，反倒在此過程當中毫無責任，醫事人員繼續淪為其用以創造高額利潤、拓展醫療版圖的一枚枚棄子，一個個在惡劣醫療職場中歷盡磨損、黯然離去。
▎立意良善但決策粗糙，應傾聽民意並妥善修正
細查本次留才久用方案，縱然衛福部意圖改善護理職場環境立意良善，但從結果來看，本次決策過程顯為粗糙，除了上述三大項的結構問題外，在執行面上也存在各種瑕疵，例如：獎勵金發放為何獨漏同樣辛勞的白班護理人員？本次獎勵金是否應列入平均工資、勞健保勞退之投保級距？如何確保醫院雇主不會藉此降低既有獎金福利待遇？
綜上所述，臺大醫院企業工會在此提出下列六項訴求，期盼主管機關真心傾聽民意、儘速妥善修正，促進護理執業環境實質革新改善：
1. 儘速增列白班護理人員獎勵金方案。
2️. 嚴格稽查避免醫院藉故降低既有獎金福利待遇。
3. 依據進用/離職人數及勞動強度切實評估護理人力。
4. 全面擴大勞動檢查，嚴懲禁假禁報加班違法亂象。
5. 督促全台公立醫院儘速加入加班餘數併計計畫。
6. 重啟推動《醫療法》修法工作，切實設立薪酬委員會、勞工董事席次，確保醫院雇主財務公開透明、落實勞工合理利潤分配、善盡企業社會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