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莊旻璇
「合作社」是什麼?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組織,許多人印象中的合作社是校園中販賣飲食、日常用品的福利社,其正式名稱應為「員生消費合作社」,是眾多合作社裡的其中一種類型。合作社存在於你我的生活周遭,因應不同需求衍生出各式各樣的類別,同時也在社區中扮演著推進發展的重要角色。
陳怡樺跟陳郁玲走訪台灣各地,採訪18家不同性質的合作社,廣納不同地方的經驗,匯集成《合作社不是福利社:18家合作社的在地實踐與創新力量》一書,藉由這些地方故事,為合作社的可能性帶來更多想像。
合作社的定義是什麼?台灣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合作社?合作社又是如何為地方創生產生全新的可能?本集《燦爛時光會客室》邀請本書作者陳怡樺、陳郁玲,一起來聊聊合作社的創新力量。
「合作社」的重要精神:一人一票、共同決策
「要不要去福利社買東西?」是許多人學生時期相約同儕的起手式,但其實大家口中的福利社,正式名稱應該是員生消費合作社,而消費合作社只是眾多合作社類型的其中之一,《合作社法》中明確定義合作社具有法人身分,陳怡樺指出,「一人一票,共同決策」是合作社運作的重要原則,涉及到成員的權利與義務。
陳郁玲提到,合作社具有營利性質,例如童年時喝的嘉南羊乳就是一種運銷合作社,酪農們為避免將羊奶交給中盤商,而選擇組織合作社共同運銷羊奶,再依照各自的貢獻比例分享利潤,這也體現了合作社的基本精神。雖然人民團體也是透過多數人的決策來影響組織走向,但兩者最大的不同是,合作社會在年底進行結餘分配,但人民團體不以營利為目的。
社會企業也是容易與合作社混淆的組織,兩者同樣從事共益性事業、具有營利性質,陳郁玲提到,目前台灣沒有社會企業相關法令,可依組織性質選擇依《公司法》或《合作社法》成立,因此部分人會認為社會企業包括公司與合作社兩種特性,但還是要回到合作社的基本精神來檢視,合作社注重民主參與以及成員的共同利益,而社會企業則關注社會影響力與可持續經營。
台灣合作社的起源與發展
兩位作者皆是台灣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的社員,在參與各式教育訓練課程的過程中,開啟對合作社的理解與想像,《合作社不是福利社》並非兩人第一次撰寫以合作社為主題的書籍,多年前陳怡樺前往合作運動的起源地—英國,採訪許多當地機構的故事,回國後便以此為主軸撰寫《原來這也是合作社:大不列顛COOP踏查報告》,同時也持續走訪台灣各種類型的合作社,從前人經驗中找尋地方創生新可能。
陳郁玲提到,台灣合作社的起源分為兩種脈絡,第一種是國民黨於南京政府時期成立《合作社法》,在當時的功能為救濟、扶貧,國共內戰後國民黨撤退台灣,留下的「合作社」也成為中國共產黨用於階級鬥爭的工具;另一種台灣合作社的起源,則是日治時期殖民政府作為徵集民間資源的組織,包含分配物資、吸納農村資金等,也扶植許多農會設立,現在台灣的合作社精神與日治時期較為相似。
基於共同需求成立 多元的合作社類型
台灣的《合作社法》將合作社分為10+1種經營類別,涵蓋金融服務、生產、運銷、勞動、住宅等民生各個面向,本書一共訪問18家合作社,包含儲蓄互助社、勞動合作社社區合作社等,依照社員的共同需求及行為而創立,陳怡樺舉例,書中訪問了4個與災後重建有關的合作社,是當初政府單位評估合作社能讓居民實現自治、自立的方式,因此協助災民成立,起初被召集的社員們並未真正理解組織的意涵,只是受邀掛名,也導致投票時需大費周章找人、寫委託書,不符合合作社成立的宗旨,因此部分積極參與的成員努力將合作社真正運作起來,提供穩定的工作機會,成為社區重建的重要力量。
此外,書中也訪問到與新住民有關的合作社,陳怡樺提到,高雄的新住民清潔勞動合作社在芥菜種會的支持及帶領下成立,一開始想朝通譯、多元文化的方向創立,但多方評估後,轉而從創造就業機會的方向出發,由於新住民姊妹平時要照顧家庭,工作時間較零碎,從事居家清潔服務是相對好的選擇,合作社在「芥菜種會」的幫助下開始運作,姊妹們也參與制定薪資結構的過程,甚至在年底時前往弱勢家庭打掃、從事公益性活動,合作社的成員共同經營這番事業,也連結了彼此間的情感。
另一個特別的案例是漁權會漁業生產合作社,多年前台南將軍溪中上游受工業廢棄物汙染,造成下游漁民受到重大影響,組織抗議活動,然而漁民在參與抗議的同時難以兼顧生計,當時有位精神領袖提出以成立合作社的方式穩定收入,將漁獲製成加工品販售,由大家一同分潤,陳怡樺也提到,近年來漁民年紀漸長,組織也逐步轉型,朝著與漁民契作、生態養殖、產銷履歷等公益行動方向發展。
經營的長久之道:與地方建立深厚連結
要成立並維持合作社的運作並非易事,陳怡樺就自己的觀察總結,與當地建立密切關係是合作社長久經營的重要因素,例如綠耕城鄉互助社,雖然沒有穩定資金能提供周圍的偏鄉學校,依然透過勞力方式幫住學生縫補衣服,與社區建立起深厚連結。
節目主持人管中祥認為,台灣的地方創生政策大多採用計畫補助的方式,盈餘幾乎都回到個人身上,難以讓整個地方「共好」,或許合作社的概念能為社區營造和地方創生帶來新可能。陳郁玲表示,合作社尚未進入大眾視野,很少人會將合作社當成解決地方問題的選項,期望本書能開啟大眾對合作社的認知,為地方帶來更多可能與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