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 性別

跨性別遊行2000人夜行西門町 疾呼「免術換證」是人權

文/公庫記者楊鵑如

第6屆跨性別遊行在10月25日夜間開走,約有2000人相挺,主題為「跨跨樂樂向前行:留下來,走出來,邀你一起跨越未來」,主辦單位台灣同志諮詢熱線期望透過遊行展現對跨性別社群的支持。除了邀請變裝皇后RICO、YOUTUBER陳瑞莎唱跳演出,也有來自泰國跨性別人權聯盟基金會副會長Hua、菲律賓裔高中英文老師Miss Jessy Silva的聲援。遊行在晚間7點從二二八公園出發,繞行西門町商圈,並在9點半結束。

2024年第6屆跨性別遊行集合及出發點為二二八公園

2019年台灣成為亞洲第一個同志婚姻合法化國家,同性戀者處境看似有所改善,然而跨性別者等性少數族群的生活、職場和醫療方面的處境仍然非常艱困。近日網路上「反跨」言論延燒,10月初時藝人鄭家純在個人平台提出「生理女與免術且已完成法定換證的跨女同房是否只能自認倒楣」的說法,引發許多反對跨性別者「免術換證」訴求的論戰,且有許多人誤傳免術換證等於自由換證,引發恐慌。

長期推動跨性別者權利倡議免術換證的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則認為,目前在台灣變更性別登記,根據內政部函釋要求必須出具2張精神科醫師的證明,以及摘除性腺、性器官的手術證明書,關於強制手術的嚴苛條件,已被國際人權專家及性別人權團體控訴多年是違反人權的作法,我國應取消強制手術要件,並重新調整符合台灣社會脈絡及符合比例原則的政策。

許多跨性別者在遊行集會上現身說法。台灣性別友善觀光協會常務理事芯妤表示,自己目前的工作是開計程車載客的「彩虹女司機」,並且會在工作場域進行多元性別推廣,載客過程也會跟乘客對話。

「當我知道有人支持我的時侯,我就有活下去的動力。」芯妤說到,台灣的跨性別者要更換證件性別是很困難的事情,要面對的是親友們的不理解及法規上的不友善。他說自己剛出社會工作時,為了做自己認同的樣子,光是從平頭留長髮的過渡期,經常會被外界投以歧視的眼光,幾乎找不到工作。或是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在職場上會被干涉外型,他回憶在職場上出櫃時,公司會告誡「不男不女影響公司形象」,跟家裡出櫃時長輩們難以接受,只能搬出來住,過著兩年到處打零工維持經濟的低迷生活。直到2018年時接觸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聽到許多跨性別者的生命故事,從那一刻開始才認知到自己原來在世界上並不孤單。

台灣性別友善觀光協會常務理事芯妤表示,自己目前的工作是開計程車載客的「彩虹女司機」

熱線諮詢協會跨性別小組志工湯姆是一位跨男,他說明自己歷經9年更換法定性別及進行性別重置手術的艱難。湯姆表示自己21歲時開始進行性別轉換治療,做完精神科評估及賀爾蒙治療後到高雄念研究所,當時要負擔房租、學費及生活費,難以存錢動手術,後來借了信貸做了上半身乳腺摘除,再花兩年時間還錢。去年1月時他做了性別重置手術,雖然醫療人員變得友善,但是卻生疏於跨性別者的術後照護,導致他手術後經歷了很大的創傷,在家中差點因為傷口裂開而遭遇生命危險。「台灣的跨性別醫療權益不及格,法定換證規定又必須經歷不可逆的三個關卡,對於跨性別者換證是很大的困境。」

湯姆說他看到網路上反對免術換證的留言是「跨性別者連手術的代價都不願意承擔,換什麼法定性別」,自己就是從21歲開始沒有停下腳步,努力存錢,花費健康、時間跟金錢直到30歲才終於做完更換身分證,快10年的時間,談何容易。

湯姆提到他術後第一次與外界分享生命故事的地區是在高雄鳥松區農會,他告訴當地許多65歲以上的退休長輩,自己小時候對於跨性別者的認同與害怕,以及近9年經歷性別重置手術的痛苦,讓許多剛開始排斥性少數族群的阿公阿嬤逐漸理解。「有阿嬤跑來握著我的手說,活到80歲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故事,謝謝我今天來分享。」他也要跟所有跨性別者喊話:「只要跨性別者活著,就是最好的倡議。」

熱線諮詢協會跨性別小組志工湯姆是一位跨男,他說明自己歷經9年更換法定性別及進行性別重置手術的艱難。

台灣跨性別醫學學會理事長陳敏嘉表示,跨性別者要換證與醫療息息相關,台灣目前的法定程序為精神評估、荷爾蒙治療跟性別重置手術,然而很多醫師不瞭解該如何協助跨性別者,或者相關醫療專業分散在全台各地,在美國歐洲行之有年的跨性別醫療學會,台灣一直沒有相關學會來協助跨性別者。去年甫成立的台灣跨性別醫學學會將致力於協助跨性別者的求醫困境、去病化、用藥、長期處方簽及長照等面向。日後若政府在修改法規上需要專家備詢團體,也能找學會提供建議,呼籲大家多了解跨性別者在醫療上的需求。

遊行總召柔伊則表示,本次跨性別遊行選在二二八公園集結,這裡是22年前第一屆同志遊行出發地,在同志遊行走過20多年後,台灣社會對女同志、男同志、雙性戀等多元性傾向有更多認識與理解,台灣也進一步成為通過同志婚姻的國家,然而社會大眾對跨性別的認識還不夠,甚至近期網路上引發許多反對跨性別者「免術換證」訴求的聲浪,反對者認為保有原本生理性別之性器官的跨性別者怎麼能夠更換證件上的法定性別?柔伊反問:「要花多久時間才能讓跨性別變成一種稀鬆平常?」 他認為持續舉辦遊行、號召跨性別者及聲援者現身很重要。

柔伊說到,參與跨性別遊行的民眾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打開性別二元框架的路,鼓勵大家參與遊行後,在自己的社群平台多多發佈參與遊行的圖文影片,「一定會有人看到你發的照片而產生一點做自己的勇氣!」他呼籲跨性別者未來倡議的路還很長,請大家一起繼續走下去。

歷屆跨性別遊行:

2019年第一屆

2020年第二屆

2021年第三屆線上

2022年第四屆

2023年第五屆

台灣跨性別醫學學會理事長陳敏嘉

遊行總召柔伊(左)、阮美贏(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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