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 外稿, 媒體

給媒體的一封信

文/林欣怡(廢死聯盟執行長)

昨天早上一進辦公室沒多久,就有某台記者來到辦公室要採訪,我說沒有事先確認,我現在沒有辦法接受採訪。

通常記者來採訪,都會先電話聯繫、到了現場溝通好內容,然後攝影機才會開始拍攝。但是或許知道我不一定會接受採訪,所以他們就直接來,攝影大哥也是一到現場就開機對著我拍。

至於當下為什麼我沒有接受採訪,是因為針對北捷事件,那時候的我還不是那麼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一直到現在,又有誰能夠真正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應該要說什麼?當然,我可以很簡單的根據記者的描述和問題,回應廢死的理由,但是,這真的是當下最重要的嗎?

我對記者解釋,目前最重要的,應該是去問政府相關單位、有權責單位,他們準備怎麼面對這個事件,怎麼協助所有受到傷害的人…。(更多為什麼我沒有第一時間就發表評論的理由,可以參考這裡:http://goo.gl/zGzVhl)這位記者表示他的為難,因為長官就是要他這樣做。

下午,我和同事們開了個會,討論應該如何回應?用新聞稿可以比較完整表達想法,因此大家就開始討論內容,並且分工。在這過程中,所有人討論最多的是:該怎麼做才能去面對這個集體傷痛,被害者、被害者親友、加害者親友、目擊事件發生的乘客以及所有共同經歷這個事件的人…。反而在廢死的部分,我們幾乎沒什麼討論很快的就知道反應的方向。

新聞稿在下筆之前,我們詢問了一位精神科醫師、一位社工師、一位被害者經歷的夥伴以及一位媒體學者的意見。媒體上不缺的就是各式說法,但是廢死聯盟真的想好好回應,好好溝通、好好對話,更怕一不小心的發言造成傷害。最後的新聞稿在這裏(http://www.taedp.org.tw/story/2685

標題叫「一起面對」是我的堅持,是的,我希望表達的就真的是一起面對而已。「一起」包含支持死刑、反對死刑的你,「一起」包含我們已經失望或者不抱期待的政府,一起、一起,不要置身事外。

寫下這個新聞稿產出的過程,希望表達的事情是,媒體現在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我知道編輯台會給記者壓力,但是急著呈現新聞、沒有查證、沒有思考過的速食新聞,真的對台灣社會有幫助嗎?

廢話電子報的主編楊鎮宇也寫了一篇文章「冷靜的筆」(http://www.civilmedia.tw/archives/18658),他說,

「這晚的捷運殺人事件,讓我想到兩個記者。一個是美國紐約時報記者梅耶柏格(Meyer Berger,1898~1959),一個是台灣早期的前輩記者蔡策。這兩位記者的報導,都一再地提醒著我,記者的工作是挖掘真相、整理現場,至於評論(甚至是過快的論斷),對事情的幫助並不大。

是呀,昨晚發生的捷運殺人事件,很可能我們都不懂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真的不懂。可能因為材料不夠,可能因為無法參透人性的複雜,可能因為還沒理清個人行為背後藏著什麼樣的結構問題。也就是因為這麼多的困惑、憤怒的心情,在這個讓人心碎的時刻,在舉國憤怒、沸騰的時刻,越需要冷靜的筆,記錄下這一切。待事件稍稍遠離些,待清明的心境略略浮現時,為願意探索真相、尋求解決之道的人,提供一些材料與線索。」

另外,我也想給媒體一些提醒,這是林作逸告訴我們要特別注意的,他自己也是被害人家屬(關於他的新聞請見這裡:http://goo.gl/05TOvC),他經歷過也思考過,作逸說:

「加害人家屬隱私應照顧,他們也是被害人、沒有犯錯,媒體公審太過分。加害人已是成人,應自己負起法律責任。不應該只聽媒體片面,恐懼、挑起仇恨,應該去檢討這事件。社會大部分不是加害人或被害人,應該關注被害人,但不應該把情緒發在無辜的人。

媒體採訪被害人家屬應該適可而止,讓家屬有私密的空間去好好處理、要讓他們有悲傷的空間,如果家屬覺得透過媒體可以抒發情緒,就尊重他。」

最後,謝謝那些昨天願意給我們空間,願意等廢死聯盟新聞稿的記者朋友們!雖然長官給你們壓力,但是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得更好而且也願意做得更好,在這個時刻,應該「一起」面對這個集體傷痛的,也包含媒體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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