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竑廣
〔本文內含劇情請小心〕
故事概要:刑警石川安吾,在某次犯罪現場中腦部遭遇槍擊,經歷了生死邊緣,被救治後,儘管撿回一命,腦部裡的子彈卻因為考量到風險而無法取出,就在這樣的狀態下,開啟了超自然的能力,自此能和死者交談,而屢屢偵破困難的案件...
本劇的主軸,或者應該說,故事背景的變數,即現身說話的死者,為各集劇情的起點,死者或許協助破案,或許別有隱瞞,也或許一無所知;而不管是含笑而逝或沉冤未雪,主角的反應,或許也象徵著,一般人對受害者需求的「想像」(不見得為能說話的死者的要求),進而引爆活人的後續動作。
而本文所要談的,為第三集。劇情概要:社區的廣場上,發現了一具屍體,石川一如往常趕往現場,也看見死者西本勇治現身眼前,發現屍體的社區主委藤崎,俐落地交待與處理現場狀況;西本儘管不清楚自己如何被害,卻向石川舉發,兇手為島村靖雄,而在經過了解後,又發現西本曾殺害島村的妻女,疑為復仇加害,西本說:「如果告訴你(刑警石川)的話,就不會公正調查了吧。」另一方面,社區中的種種跡象,讓石川開始調查藤崎,最後透過種種手段,查明他因為對島村的遭遇感到憤慨,而成為帶頭的兇手。
如同網友指出,在西本(加害人)與島村(被害人)之間的命案裡,劇中種種安排(詳見文章「《BORDER》背後的真實殺人事件死囚:福田孝行/永山則夫」的分析),疑為影射日本兩大兇殺案:在台灣也非常知名的光市母女殺害事件,以及永山則夫連續射殺事件;這兩件名案,加害人在社會上的評價剛好對反,福田被認為是冷血陰險,而永山相對上則獲得大量的同情;對照真實案件來看,自然是更耐人尋味的,而我覺得編劇對西本的描寫,揉合了兩位加害人狀況的特色,有惹人同情的部份,也有自利的部份(隱瞞、企圖擺脫社會歧視的自利等)。
在藤崎與西本之間的命案裡,撇開加害人(社區主委藤崎)本人的犯意不管,網路有著推波助瀾的重要角色;因為網路持續肉搜,西本即便經過審判,甚至整型改頭換面,也無法擺脫曾經身為殺人兇手的陰影,遭遇社會歧視,不斷搬家、被開除,在生活的壓力下,企圖寫書向島村贖罪、企求諒解,卻因此刺激到島村,引來藤崎的憤慨與殺機;而藤崎之所以一下子就發現西本的住處,也是「網路上一查就有」;若要計算這件命案的幫兇的話,恐怕網路、網友們也是「同黨」吧。
當西本被殺的消息傳出,網路上一片興高采烈,甚至稱讚殺他的人是英雄,主角石川問兩位幫忙的網路駭客高手對此的感想,駭客比著正義超人般的姿勢說:「真正的英雄不會奪走任何人的生命。」編劇金城一紀受訪時表示,對於腦中殘留彈頭、不知能活到幾時的石川而言,殺人這種行為,不管是出自怎樣的正義,也都不能允許的,駭客在這裡的表現,補強了他的想法,石川和駭客的互動,也暗示著何謂正義的命題。
這一集的標題「連鎖」,很明顯地表現了「冤冤相報何時了」的寓意;參與殺害西本行動的成員,除了主委藤崎之外,還有青少年指導員、消防隊員等,自認應該要為社會的祥和樂利把關的人們,因為帶著「若非自己的疏失,島村一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案」的悔恨,而見義勇為地、無悔地和藤崎一起犯案。
藤崎在向石川表明犯案動機時說,之所以把西本的屍體放置到社區廣場,是希望大家都能看到「惡有惡報」,揮去心中的陰影,而石川回應說:「但你又製造了新的陰影,孩子們或許再也無法天真地在公園裡奔跑,每當夜色降臨時,居民們或許也會害怕著,廣場裡所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藤崎心中的惡有惡報是實現了,但更多的殺人犯也確確實實地降生了...觀看到這裡的我,難免嘆息地想著:「當事人(島村)又沒有要你這麼做。」
就在社區出現更多的殺人犯的同時,邪念似乎也悄悄地在石川心中長出了芽;直屬上司市倉卓司在最後質問他:「藤崎說你竊聽他,真的嗎?(石川說謊否認)到目前為止,我見多了用違法手段破案的警察,他們大多數都會自食惡果,跨界一步,心就會不斷被蠶食。回過神時,已經來不及回頭了,你可別步上後塵。」
最近,出現台灣警方竄改MSN紀錄、栽贓嫌犯破案的新聞,看完本劇,不禁令人想著,就像藤崎回想犯案當時,已不知道為何能做出那麼殘忍的行為一般,又像市倉所言,回頭時已來不及一般,在警方做出如此荒謬的辦案手法之前,究竟受了多少來自正義的誘惑──或甜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