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倩
我住院的經驗和一些病友比起來,不算太多,實際上也只住過台北和高雄2間醫院附設的隔離病房,他們不直接稱為精神病房,而是以樓層號碼代替。至於有名的台北市立療養院,則是去過1~2次探望朋友,也不是每一層都逛過,只有一點點稀微的印象。
想要開始寫有關精神科/身心科的文章,是因為這2年來困擾我長達10年的憂鬱症逐漸好轉,還有念了人類學理論後,想要把過去這些「蹲點」以及參與觀察的經驗,以田野研究的方式,寫成小小的民族誌。
大部份都是我的個人意見,希望各位看了不要不舒服。
和高雄的隔離病房比起來,台北那2間醫院的病房環境簡直和旅館差不多。21歲左右,我開始在台北某間私立醫院精神科看診,我的主治醫生,一開始是很年輕小醫生,後來一路升到精神科主任,雖然他在這塊領域醫學成就越來越高,但那幾年間,我的病卻越來越惡化,藥也越吃越重。
2008年我在春天吶喊現場崩潰以後,回台北不到一個禮拜就入院了,那時有3天無法入睡,想死的念頭強到差不多準備執行了,打電話求救後,室友維隆雖然正在搬走,但還是趕來載我去掛急診。
進急診的時候,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寫了一張紙條說我要住院,我想睡覺。
住院病房在竹圍站附近的院區,病房有兩層門卡的設計,通過第一道門後,要先經過警衛檢查,才能進入病房。這間醫院的病房設計是T字型,中間是護理站,左邊是男性病房,右邊是女性病房,內部公共空間不大,除了一間活動室外,就只有一條走廊,很多人在這條走廊上走過來走過去,或者一邊喊叫一邊脫衣服,讓護理師和警衛追著跑。
那時後醫院還沒有實施全面禁菸,一天有3個時段,20~30分鐘,病患可以各抽3支菸,在活動室外面有一個很大的室外空間,用鐵絲網圍成吸菸區,香菸是自己帶去的,拆成一根一根插在小塑膠格子裡,想抽要排隊跟警衛領取,打火機也只有一支。如果遇到探病時間,也可以跟朋友或家人一起抽菸,如果不穿醫院的病服,其實抽菸的大家看起來都差不多,分不清誰是病人誰是親屬。
餐點方面,可以跟醫院訂3餐,早餐有分中式稀飯和西式三明治/漢堡牛奶,午晚餐差不多都是2菜1肉1飯,不油膩也都還滿好吃的,講究一點可以請親屬朋友外帶食物給妳,我住院的時候,就吃了不少次摩斯漢堡和竹圍站一間有名日式料裡的海鮮丼。我的室友更是天天炸雞小吃零食點心,簡直像在開派對。
甚至連衣服都不用自己洗,只要準備一個洗衣袋,寫上自己的床號和名字,放到洗衣籃裡,當天就有清潔阿姨幫妳洗好烘乾,摺疊整齊放在床上,病房每天都有清潔,廁所乾淨,床很軟,枕頭舒適,毛毯夠暖。
沒有太多的活動,大部分的時間就躺在床上看小說。
我第一次住院一共住了5天,除了第1天打了強力鎮定劑幫助入睡外,後來幾天就在這種吃得好,睡得好還有菸抽的高級旅館式療養下,快速恢復,提早出院,出院的時候已經可以自己提著行李坐捷運回台北。
可能是主動入院,配合度又高,整個過程我的家人都不用參與,住院費用因為辦了一個憑證而減輕不少,幾乎只要花餐點的費用而已。我想可能因為是這樣,所以有很多病友在裡面一住就是10天半個月,如果不想配合諮商治療,參加小組討論,待上3個月都沒問題。
我是種雖然主動辦理住院,但等到稍微回神後,就很想趕快出院的病人,但因為這次的經驗,讓我知道,當我真的撐不住的時候,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休息靜養,讓我逃離。
這種高級的療養專區,後來讓我在3個月內進出了3次,最後一次還真的是躺著進去,我不確定是好還是不好,但也許只是舒緩了症狀,對憂鬱症的好轉,並沒有多大的幫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