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28當天、台北市政府砍下了松山菸廠最後一棵老數。在拆除前、綠黨大安區補選候選人溫炳原為了保護最後一棵大樹、抱著樹在樹上渡過一天ㄧ夜。結束後他發表他的感想。
我的228傷痕
───哀悼松菸最後一棵老樟樹
林芸姿
自由業,綠黨黨員
228 這一天,我過了非常不一樣的一天。我們終於保不住松山菸廠最後一棵僅存的80歲老樟樹。台北市政府想要將松山菸廠改建成大巨蛋,該案尚未通過環評,就急切強行移除區內600多棵老樹,在移樹過程中,已導致100多棵老樹死亡。更離譜的是,在市府與遠雄集團簽訂的BOT合約中,遠雄不僅無償獲得 50年的經營權,甚至當其出現財務困難無法經營時,市政府還要花250億公帑買回巨蛋。綠黨與環保團體肉身阻擋移樹,溫炳原並爬上樟樹響應世界抱樹運動 (Chipko),在樹上與警方僵持27小時後,遭警方架離。
我想對80歲老樟樹說的話–
抱樹人炳原在他陪伴你的第一天晚上的樹上日記說,半夜他好想哭,因為可以感覺到你在哭泣。今天,我在隔著鐵皮圍籬外的籃球架上,眼睜睜看著他們對你動手動腳,我感到氣憤、悲痛、無奈、甚至羞愧,寒風細雨中,我也彷彿聽到你的嘆氣與哭泣,糾結的心忍不住喊著:「你也在流淚嗎?會不會痛啊?..對不起,我們終究還是沒辦法救你,對不起…」
怪手與吊車挖起了你,在你昂然龐大的身軀對比之下,平常在路上人車閃避的平板卡車顯得那麼渺小,他緩緩的載走了你,目送著你,我深怕你搖晃的身軀會猛然倒下,空氣中樟樹的香氣越來越遠,我突然有種感覺,這好像是參加你的告別式,我們一直待到最後一刻,眼看著這片土地正式夷為平地。
老樟樹,許多年前我曾經走進這塊松菸廠區,或許那時我們已經有過一面之緣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第二次的見面會是這樣的場合。我和炳原說,某種程度上我很羨慕他能待在上面的親近你,我想起我去參加攀樹活動,在樹上像無尾熊一樣的抱樹,滿眼的綠意,閉上眼呼吸樟樹的香,傾聽風吹樹葉的聲音,真是五體滿足。只是他苦笑著說,只聞得到隔壁施工機器的臭油味。呵,我想你也獨自被這空地的風沙與機具的柴油味吹薰好一段時間了吧..
但不像我們會抗議、會叫囂,你就只是安安靜靜的在那裡,守著根系擴展的這片疆土,即使知道你即將就要離開這裡,你還是不吝給人們溫暖的倚靠。這兩天我在樹下靠著你那有三個我張開雙臂都還合抱不起來的身體,心中盤算著他們要如何對付樹上的炳原和我們,即使緊張,我都覺得很安心,因為有你厚實的身軀在我背後。這兩天,我更體認到,我們能為你做的,其實遠遠不及你所能帶給我們的…..
老樟樹,你千萬要挺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50 年,當我們都已經作古,我多希望你還是好好的佇立在那裡,昂然俯視著人們如何面對短視近利所遭致的後果,對這塊土地做下錯誤決策的代價。因為你的存在,讓人們的子孫還能仰望你敦厚的溫暖帶給他們的感動,或許,或許他們終於能還給你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