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四方】閱腳無數的瑞士神父吳若石

文 / 張正(公視新聞議題中心)

當台東移民署的Peter說起吳神父時，我遲疑了一下：「吳神父？就是腳底按摩的那位­『吳神父』？」「難道還有別的吳神父嗎？」「有呀！滿街都是！」

這個從小就耳聞的名字太熟悉了，熟悉到幾乎忘了真有其人。「腳底按摩吳神父」給我的感­覺，有點像肯德基爺爺、麥當勞叔叔，或者現在稱之為哆啦A夢的機器貓小叮噹。

因為拍攝電視節目《唱四方》，需要到處找東南亞朋友唱母語歌。Peter說，可以去找­吳神父，他和伊甸基金會合作，正在訓練當地原住民和新住民「腳底按摩」。

於是我們帶著­攝影器材，從台東市沿著濱海的台11線向北奔馳，向台東最北端的長濱前進。夜幕低垂，­車窗外一片漆黑，隱約聽得到嘩啦啦的浪潮聲。箱型車一個轉彎，到了。

唱四方團隊遭熱情「修理」

不遠處一間燈火通明的教堂，傳出笑鬧聲。我們躡手躡腳接近，教堂內有六、七張躺椅，躺­椅上的女生光著腳丫子哀哀叫。原來她們的兩隻腳分別被兩位學員抓著，正在「被練習」。

「來來來！歡迎歡迎！」我們要來拍攝的事，Peter已經告知大家。還沒打招呼一一認­識，就被請上座。

雖然我常常去腳底按摩，但是一次被兩位按摩師傅「修理」，還是頭一遭­。

「修理」我的是兩位阿美族大姊，手裡各自拿著一根小棒子。我常按摩，本來不擔心會痛，­拿著麥克風準備訪問坐在隔壁的東南亞姊妹，請她唱首歌。不料，阿美族大姊拿起小棒子，­在我的腳趾尖稍微使點勁兒，我立刻哀號起來。原來這跟小棒子是吳神父的發明。阿美族大姊笑嘻嘻地說，使用小棒子力道準確，按摩師傅­的手也比較不會受到職業傷害。

「有道理有道理！」我急忙同意，哭笑不得。被「修理」之後，像是歷劫歸來，但也的確神清氣爽，同事陸續邀請不同國籍的姊妹們唱歌­。

傳說中的吳神父！

Peter問我，要不要去找吳神父？喔，當然要呀！差點忘了。我和Peter步出教堂，準備到另一間平房找吳神父，一位西方臉孔的男人迎面走來。

「你們好！」男人中氣十足地說著標準中文。

真的！真的是吳神父！我的驚訝，如同買炸雞時遇到會講話的肯德基爺爺。

吳神父本名Josef Eugster，中文名字是吳若石，年過七十，但是腰桿筆直，胸膛厚實。他說，這都是­腳底按摩的功勞，他每周和台東長濱的按摩師互相按摩兩次。

談起腳底按摩，吳神父口若懸河，簡直停不下來，我可以感受到那股像台東的山一般龐大又­堅定的善意。這次他和伊甸基金會合作，開班教導台東的原住民和新住民腳底按摩。他說，­窮苦人家學會之後，不但可以讓家人健康，也可以打工賺錢。

「一家一人會 省下醫藥費」

吳神父甚至數度前往非洲推廣腳底按摩，矢志讓全世界都健康。他指了指身邊的一位中年女­士，陳修女。陳修女是台灣人，在非洲服務，這次特別來到台東長濱向吳神父請教。

「一家一人會，省下醫療費！」吳神父反覆說著這句顯然是他自己發明的順口溜。

原住民姊妹和新住民姊妹分別以母語唱了歌，課程也結束了，大家站成合唱團隊形，準備錄­一段節目ending，「五、四、三、二、一！」我拿著麥克風還來不及開口，吳神父便­搶先說話：「一家一人會，省下醫療費……」滔滔不絕。攝影團隊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重新再錄。

我把麥克風交給吳神父，讓他痛快地再說了一次腳底按摩的好處。最終，每個人用自己的母語對著鏡頭揮手道別，陳修女也用非洲當地的語言說了再見。

這一晚的台東長濱，痛並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