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forward Theatre展望劇場》於2001年由楊秉基創立,透過把一人一故事劇場(1975年由Jonathan Fox創立)及受壓迫者劇場(1974年由巴西戲劇家Augusto Boal創立)揉合,企業探索解決問題的方法。《Playforward Theatre》是一種情理兼備的劇場。觀眾起初是故事分享著,其後讓演員即場演出,以致結局往往無法預測,都依據觀眾的回應做決定。另一種《Playback Theatre 一人一故事》亦是好戲量致力推廣的劇場(部分照片取自好戲量@Stelve L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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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周慧盈
不要介意窮
試過為了省錢,好戲量十餘人生活在小小的排演室;試過一部戲五場演出,僅有27位觀眾;也試過在地鐵及商用版位成功爭取廣告,震驚了戲劇界。恩慈坦誠,好戲量並非是“有資金”的劇團,這一路做下來,是一種堅持,也是一種集體冒險的行動。
“所有的參與者都沒有收過我們一分一毫,而我就是其中一個在排演室住了7年的人,如果說組織要如何存活,其實關乎的是(組織)裡面的人如何面對現實。若有人要離開,我們完全明白,(現實生活)是很困難的,但也要去面對。”
這一刻的好戲量,有堅持十年的人,有堅持幾年的人,也有堅持幾個月的人,為了“堅持”,很多時候資金都由成員承擔。“好戲量所做的題材很難會有商業或是政府去資助,而採用這模式生存下來的,我相信香港只有好戲量。”
她說,最重要莫忘初衷。
“我記得有次跟年輕人去旺角表演,怕給黑社會打、給街坊罵,但我們明白,要改變真的是要從街頭開始。到現在,我們還是能講出為何十年前要衝上街頭。我們就是一群喜歡戲劇的人,在一個那麼沒有空間的香港,因為想去創造出一個公民空間,所以由街頭開始做民眾劇場,改變街頭甚至社會。”
在街頭表演,跟民眾、商家,甚或員警建立起的關係非常奇妙。“員警開頭會為難我們,所以我們做了很多準備功夫,事前也做好法律諮詢,知道自己的權利是什麼。當員警跟我們要身份證時,就回應說基本法有保障我們做街頭表演的權利。香港人很怕基本法這三個字,之後就會發現與員警的互動很不一樣。”
“某程度上,我們是在教育他們,要他們瞭解法律,而不只是純粹穿上制服就可為難我們,也要清楚員警本身的義務和權利是什麼。有趣的是,我們之後也跟警民關係科合作,甚至影響了旺角的員警,因為他們太瞭解什麼是街頭表演,也知道了什麼是民主自由。空間就是一種政治。旺角的員警不穿制服時,他們也會留下來看,也會成為參與者。”
“跟商鋪的關係,從他們剛開始擔心我們阻礙生意,到借出空間讓我們擺道具,這就是關係上的改變,也改變了那條街的生活模式,我覺得這就是藝術重要的功能。”這些年的堅持,讓這個只談錢、效率的資本主義體制,出現了許多人情味。
虛擬世界影響現實生活
問了民眾劇場的意義,問了好戲量的狀況,只差世代的連接與港人的自我認同。2014年9月發起的雨傘革命,讓香港人對普選、民主或是身份有了更進一步的摸索,而恩慈與秉基在這課題上的共識是“要有行動”,他們認為行動者最容易找到自己的身份認同。
“你可以看到所謂有行動的人,是會為香港人的身份而感到驕傲的,因為真的在為香港付出。很多時候站在中間或是其他(沒行動)的人,身份才會遊走在中國中或是香港人,或是流連於英國殖民地。這很簡單的,好比在家中行駛著媽媽的角色,就會知道自己有家庭成員的角色,也等於在這個社會裡頭,必須要行動才可以找到自己的身份。”
若說到世代,恩慈認為,香港在這幾年“代”分得特別清楚。“以前並沒有說什麼80後90後的,現在不同年代的關係撕裂了,跟網路有絕對的關係。網路建立了另一種世界,尤其香港的實體空間很小,網路則賦予了無限空間。所以年輕人發現可以在那裡找到另一個世界,而那個世界卻跟現實世界脫節,網路令世代在拉扯。”
秉基補充,這不只是時代斷裂那麼簡單,而是現今社會所遇到的問題:虛擬的世界正在影響真實世界。“我們在雨傘運動中看到許多很棒的玩意兒,同時間也收到了很多假消息,這些都讓大家精神緊張。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真正要發生的事情不能只在虛擬世界,要改變世界,就得要走出來面對現實,全世界的人都需要面對現實。”
“當然,要改變需要大家醒覺。天星碼頭、反高鐵、喜帖街等,所有的問題要回到權力核心,如果這個結構不改變,其實我們說什麼也沒用。我們都知道終極目標是改變這個結構,但改變結構後,是否能很快地建設回另一種結構,我們需要好好裝備自己。而佔領運動就是新社會的雛形,回到最後,我們都要學會共同治理,而非獨佔鰲頭。”
莫昭如曾說,“我們欠的是什麼?我們欠的只不過是歲月”;賴恩慈講,“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我們還能堅持多少個十年?”;楊秉基言,“我們要容許後來者去超越我們。”。是的,要看到實實在在的改變需要十年,甚或更久;無論好戲量是否會有下一個十年,好戲量人的堅持、集體冒險的精神,比起任何東西都來得珍貴。歲月見證了這一切。(全文完)
延伸閱讀
《感情用事:關於好戲量十年》
邵家臻丶黃鈺螢 | 紅出版 (青森文化) | 2012-12-06
好戲量,不只是個普通的青年劇團,而是一個態度。本書由香港社會工作者邵家臻和黃鈺螢撰文,採訪了21個單位—— 與好戲量有關的成員、後臺製作,集結每個曾在或正在劇團打拼的成員故事:如何加入、退出、重投、所站位置。好戲量的十年,是由每個生命編織而成;是情感的書寫和理性的討論;是社會時弊的呼應;是理論與實踐的借鏡。作者也借由另類的離題書寫方式,描繪出香港獨特的文化。
有趣的是,好戲量無錢也能生存,在金錢至上的社會,這個缺錢的劇團卻意外地越來越富足。好戲量藝術總監楊秉基說,“這一切只因好戲量人不收一分一毫去繼續讓好戲量成為一個發夢地”。這個劇團用了十年的歲月告訴讀者,大家都能在夢想中翱翔。
《N+N》
《N+N》延續了《1+1》短片的率性與自然的風格,導演賴恩慈以香港菜園村為藍本,講訴因高鐵發展計畫而被迫離開村子的爺孫,帶著象徵祝福的富貴竹走訪消失的建築舊址——天星碼頭、皇后碼頭等。
這部電影讓人歎為觀止的,除了反映出政府以發展為名強拆村子(或值得保留的歷史建築)的粗暴、村民抗爭保家園,其拍攝手法也讓人驚歎——部分場景來自正進行的真實畫面,鏡頭沒有take two,例如小女孩與協助清拆的警員對話、推土機鏟掉大樹的畫面等。
該電影除了在香港引起民眾的熱烈反應,也於2015年榮獲倫敦國際電影人節四項提名,分別是最佳外語片導演、最佳新導演、最佳外語片及最佳音響設計。預告片:http://www.molaiart.com/nplusn/video/
用十年做好戲量(上)藝術從來都不是在找答案,而是可能性
用十年做好戲量(下)不要介意窮,莫忘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