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中祥
18日一早,一群不滿台北市長柯文哲違背選舉承諾,拆除應原全區保留的南港瓶蓋工廠的民眾,衝進南港瓶蓋工廠廠區,以肉身阻擋怪手繼續施工。
部分記者聞訊前往,雖然工地立著「禁止進入」的公告,但為了採訪需要,將一手的畫面帶給讀者,記者們不顧「警語」,直接進入抗爭現場進行報導。
沒多久,警方也到現場拉起警戒線。
由於行動相當突然,並不是所有的記者都在第一時間趕到,部分晚到的記者卻不敢隨意「闖入」,只好在外圍遠遠地拍攝。
有記者問現場警察,有沒有「媒體聯絡人」?是不是劃定了「採訪區」?沒想到警方回說,今天不算是陳情抗議,是非法侵入,所以不會有「媒體聯絡人」。
不過,記者仍不死心拼命連絡派出所所長,希望能進到現場採訪。三小時後,警方才開始劃設「採訪區」,並且另外拉出兩條「封鎖線」,較外圍的讓攝影記者拍攝,靠近事件現揚的給文字記者採訪,而「媒體連絡人」也在此時隆重出場,然而,當一切「安排就緒」後,第一時間的衝突場面早就消失無蹤。
但更搞笑的是,警方設立的「採訪區」竟然離抗議現場將近十公尺遠,記者只能遠遠地觀看抗議行動。幾經協調,抗議人士只好派代表走到路障前,讓記者隔著封鎖線在外頭拍攝。短暫的記者會結束後,有攝影記者匆匆趕到現場,看到封鎖線,問了在場的其它記者:可以進去嗎?這位記者似乎心有個「小警總」,不趕貿然闖入。
以當日現場來看,即使是「非法入侵」,也是抗議行動,警察麼怎可以以「非法侵入」、沒有「媒體聯絡人」等理由隨意將記者阻擋在外?難道是不願意讓記者進一步監督警察及抗議者的作為?
事實上,在緊急事件的新聞現場,記者未必需等候「媒體聯絡人」的出現,甚至是允許才能進到新聞現場進行,更不會在所有的新聞事件現場都設有「媒體聯絡人」,即使有,也可能就像這次惡意拖延,一等就等了三小時,該被監督的「事件」恐怕早已不見。
但更值得玩味的是,過去類似的新聞現場,台灣媒體總會站在第一線,若遇採訪受阻,還會向警方抗議,但這次即使心中不滿,卻大多站在線外憤怒等待,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平時應該衝鋒陷陣記者裹足不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呢?
也許我們得把時間拉回到今年的7月23日。那天晚上,近百位民眾及中學生聚集在教育部前反對課綱微調,教育部對於連日來的抗議始終不願正面回應,十多名中學生憤而衝進教育部,並且占領部長辦公室,四名記者基於職責也跟著群眾進到教部育採訪,卻遭警方「逮捕」,限制行動,禁止使用通訊工具。
警方完全清楚幾位被捕的記者沒有破壞公共設施,甚至也沒闖入部長室,但教育部仍以「侵入住居罪」提告,警方及教育部只是給盡職的記者來點「震撼教育」,警告、恐嚇記者的意味遠遠大於實質逮補目的。
雖然教育部後來沒有告記者,但令人擔憂的情況仍然發生,這次的逮補行動已對部分記者造成「寒蟬效應」。7月23日之後,警方和政府部門聯手劃出了一條無形的採訪線,設下了一個看不見的採訪區,使得記者到了事件現場,會汲於尋找「媒體聯絡人」、要先確認是不是被「允許」採訪,開始自我審查。
不論是設立「媒體聯絡人」或者是「採訪區」,表面上是要建立某種採訪秩序,但設不設聯絡人?允不允進入採訪?最終仍是聽命於官方,這無疑是讓政府及警察成了新聞報導的最初決定者,決定我們有沒有機會看到新聞事件,以及將會觀看、了解新聞事件的何種面向。這樣的發展是對新聞自由的嚴重侵犯,新聞媒體若不反抗,建立非官方主導的採訪原則,將會讓新聞媒在公共事務的揭露及監督上遭到閹割,更加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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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時光會客室》第六十九集:記者採訪反課綱遭逮捕 新聞自由倒退嚕?
有權力的人最怕被紀錄
人人都是記者,不可以嗎?
我在採訪,卻被帶進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