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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書】張國師的「行政免責權」作為一種末世奇觀

文/陳虹穎 (反迫遷連線成員、台灣都市更新受害者聯盟政策研究員)

一早醒來,就看到不少人在轉張景森對於昨天秋鬥土地線訴求的批評,大意跟華昌宜老師先前的批評很相近,大抵都是哀嘆台灣當前土地社會運動形左實右。內容大抵是認為:近年來反對迫遷、反土地炒作的社會運動,無形中促使人民私有財產權意識膨脹,致使公權力窒礙難行。

馬基維利曾說,好君主(背後的國師),姿態「要有狐狸般的狡猾,獅子般的凶狠」,但張之所以離一個「好國師」距離遙遠,也許是因為對社會實態欠缺掌握的榆木腦袋。

在張景森那荒蕪的思想田園裡,他主張《都更條例》不該廢,原因有很多,保障財團持續進貢政客的鈔票金援,當然是講不出口的秘密,一講出來就”左”不起來了。

他所謂的左派主張,其實空洞到是誤把「國家主義」化約為「左派」,觀其過去以來的行政實績,又比較像是一台新自由主義者塗上國家主義外漆的拼裝車。

他如果真心擔憂都市更新條例一修,會讓土地私有權無限上綱,那麼他到底站在什麼基準點上,肯贊同現行都更條例?為什麼會贊同一個突破都市計畫法令的「特別法」怪獸?怎麼不反對讓國有土地強制參與都更(擺明私有化)、讓一般人民家屋強制進入金融化遊戲(擺明讓私產間分配極化),並讓建商全盤以商業利益、市場導向主導政府應負起的「規劃」、「居住權」責任?

道理很簡單。因為,他那撒了點左派胡椒粉的貧瘠理論田園裡,其實除了「國家」就等同於公權力與公共利益以外,什麼都不剩了。值此之時,不該遺漏的是回顧他在2003年陳水扁總統時期,首度定調都市更新不是住宅與環境政策,而是重大經濟建設計劃時,是扮演什麼角色?乃至於2006年行政院經建會推出「加速推動都市更新方案」時,他又是什麼角色?再隨便摘錄一段該「加速都更」方案內容,看看當時張國師的政績:「開放外(陸)資來台投資、土地增值稅減半兩年,輔導民間成立資產管理公司(AMC)協助金融機構處理不良資產、辦理優惠房貸」…模糊並重新黏合國家與市場關係,運用公權力主導住宅政策市場經濟化、以優惠房貸與增值稅減半,刺激住宅自有率提升…究竟擁著這些歷史紀錄者,到底是怎麼堂而皇之擁有「行政免責權」的?!

151122-10

如果還有其他批評秋鬥土地線主張的,那只不過是為了掩飾一個掌握權力的規劃者內心的恐懼罷了。恐懼「一般徵收」、「市地重劃」、「都市更新」、「強制拆除」,這些所有能夠彰顯「槍桿子出規劃權」特色的政策工具,未來越來越難以行駛。但這是規劃者該面對規劃工具長期以來遭到政商集團濫用的問題,是規劃者該面對內心歐斯曼(Haussmann)慾望的問題,不是一般民眾的問題!

如果他有一絲左翼反省力可言,那麼他該面對的是自己擔任行政院副主委時期一手促成「國有土地由租轉售」的私有化濫觴,也該反省自己怎麼一手導入效率都更、以漫長房貸輾碎多少中下層階級家庭之實,還忝不知恥說「由租轉售,應該頒獎」。

如果他還記得毛澤東說過的「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那他該知道,要批評人家秋鬥土地線主張,至少三個「田園」等待他做功課!究竟土地線主張了什麼?都更條例做了什麼?一般人民在槍桿子規劃權裡又感受了什麼?

第一,土地線要求的是浮濫容積獎勵一律刪除,超額土地利潤應漲價歸公。這是踩在人們虛幻的財產權延伸出的發財大夢基礎之上。如果說這些一同抗爭的地主們,沒有身經容積獎勵帶來的惡鬥與痛苦,自然未必能夠認同這些前線抗爭組織的修法訴求。

第二,他的發言非但迴避都市更新條例毫無會計查核制度、各個十億百億大案無須繳歸國庫已十餘年的現實情況,反而袒護這樣的都市更新條例,擔憂廢了都更,人們的房子不再能強制集體改建。顯然只是為了公權力及其背後操刀手,在磨刀霍霍向人民罷了。

第三,延續第二點,如果只要施展規劃的公權力都稱得上是左翼,那麼他的道理顯然是明白的:

為什麼要害怕當前土地線眾多反對浮濫徵收、市地重劃與都市更新的抗爭?踩在人民財產權上說項,只不過是為了替資本主義民主選舉機制背後,長期需要餵養的「鈔票-選票-鈔票」結構,稍微清除路障罷了。

他其實眼底沒有人民。如果有人民的話,這番「左翼發言」,立基點至少該是怎麼為這些野蠻條例增加一些民主對話過程、提供倡議式規劃民主的機會。他的目的很簡單,現前要踩踩土地線的正當性,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要提前清除一切讓「未來首長」難辦事的規劃路障。

硬要將「國家」的糖衣,為政商運用公權力私相授受包裝,就叫做左翼的話,這麼看來,他大概是從十四、十五號公園、擁護國有土地由租轉賣起,就不斷開始積左翼之德,灌溉他那富饒的後花園了吧。

司馬昭之心,發此正義之言,實在吃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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