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劉仲書
幾天前,立法院第二大的蔡其昌舉辦了一場頗有誠意的「開放公民記者入國會採訪」座談,他說他「就是要開放」,要大家想該怎麼開放,也希望別誤會他、別再罵他。「開放」這件事在民進黨眼裡不僅毫無壞處,還能於選後立刻展現自己跟國民黨「不一樣」,可說是樂見其成。
開放更多記者進入,國會目前會擔心的只會是安全與觀感問題,怕製造髒亂、怕刺殺、怕恐怖攻擊、怕搗亂,更怕的是「陳情抗議」,甚至怕國會輕易被佔領或燒毀,導致委員們放有薪假引發內心愧疚,感到對不起普遍貧窮的老百姓。
公民記者或獨/另媒當然不會這麼激進,但當國會分不清誰是誰,任何人都可以說自己是「記者」,然後跑進去亂丟垃圾。國會當然會怕,也怕得合情合理,每個人都會希望自己被溫柔對待,不會因為只是坐在那裡就被暴力分子拿木棍或伸縮棍毆打。那個「國家」應當保護每個人,即便是區區的「殖民政權」。
針對這個問題,最近社民黨的嘴巴說,為了維護新聞專業、享受記者優於一般民眾的特權,以及有效地把搗亂者掃出國會,應該採取「專業社群自律」模式,讓所有「自稱記者」的人(喔對了,還有奇妙的年齡限制,大概是要順便抵制童工?)能輕易獲得身分,但若做了太超過的事,則由這群「自稱記者」的人選出來的「審判團」經過公正的判決,褫奪其立院記者權。
我不知道這群「自稱記者」的人,是不是總是有空去參加什麼會員大會投票選舉或聯誼搏感情,搞不好一些人甚至一個會期也不會到國會採訪幾次,並不是所有媒體或媒體人都有能力任派「國會記者」,而公民記者很多都還是兼職志工。在這種情況下,「自律社群」會如何運作?肯定很有意思,搞不好還會進一步發展成「自治團體」,訂立一些有趣的戒律守則。
這也許涉及到「新聞採訪自由是誰的自由?」之類的憲政概念問題,一位突然受到天啟而想去立院採訪幾次的「阿貓阿狗」,能不能有效地參與這套自律機制、並在這套機制下完整實現其採訪自由而不受阻礙?搞不好他第一次去穿藍白拖就被條子趕出來(新聞採訪自由是要怎麼跟禮儀比?挖哩咧根本青豆比雞腿)自律團體是「自我約束」的,才不管你採訪權有沒有被侵害。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能期待「有識之士」真能當選審判團或會長,就像期待綠社盟選上不分區一樣。
對於新聞採訪自由,不需要一套自我限縮的「自律」機制,哪怕我昨天跟著群眾佔領立法院或義憤打立委,今天「若」回到記者身分,國會當然可以出於安全拒我於門外,但只要雙方能確保是進行採訪、不搗亂,就該讓我進去。這聽起來有點囂張,但新聞採訪自由不應該因此而消失。
記者應積極守住新聞採訪自由被充分實現,我們沒有「責任」為國會或政府的安全設想,退縮去搞自律、搞退場機制。新聞採訪自由也不光光只是這群「自稱記者」的人自己的事──可以恣意去跟政府或國會「談判」;它應該是「所有人」的採訪權。
對於安全,你國會該自問的,是為什麼這些立委會搞到群眾不惜犯法闖入陳情抗議或擾亂議事?是為什麼他們不選擇其他管道來改變決策或發聲?你們立委是民眾託付的權威者,你們高高在上,這是你們自己該面對的「責任」。安全是你們家的事,記者只能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