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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中國海有主權爭議的海域，漁民是中國關鍵的一手棋。
專家指出，中國政府利用其龐大的捕魚船隊作為宣示主權的先鋒，不但令北京政府持續與東南亞鄰國出現磨擦，更在該區產生不穩定因素。
在過去數週，隨著中國漁民在海軍護航下駛近遠離中國的鄰國海岸，印尼、馬來西亞和越南與中國的關係持續緊張。而這些不過是中國擴展捕魚範圍，同時確立海上霸權的長期戰役的小衝突。
「對中國政府來說，漁民和漁船是在有爭議性海域擴張勢力的重要工具。」南洋理工大學學者張宏洲（Zhang Hongzhou）說。「漁民在南中國海引發衝突的頻率越來越高。，而捕魚事件可以令中國和鄰近國家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張。」
在海南島的漁港潭門鎮，50歲的船長陳裕國（音譯）在經過6星期在南沙群島捕魚後，在漁船上進行小型維修。毛澤東的畫像掛在船上。旁邊還有中國政府提供的先進衛星導航系統。陳裕國指出，南沙群島的魚獲比中國沿岸好得多，但他亦指出，他去南沙群島捕魚是履行愛國的責任。「這是我們的水域。如果我們不在那裡捕魚，又怎樣說明那是我們的領海？」
南海捕魚衝突越演越烈
專家指出，雖然經常被忽略，但爭奪漁業資源是南中國海一個不穩定因素。
在今年3月底，馬來西亞當局監測到大概100艘中國漁船，由一艘中國海岸防衛船隻護航。這個船隊靠近北康暗沙（Luconia Shoals），距離馬屬婆羅洲少於100海浬，但距離海南島800海浬。
到了4月初，越南扣留了一艘中國船隻，指它向附近水域的中國漁船提供燃料。
近期最大的糾紛發生在3月20日。當時印尼官員登上一艘靠近印尼屬納土納群島（Natuna Islands）的中國漁船。當印尼方面將漁船拖到岸邊的時候，一艘中國海岸防衛船隻撞擊漁船，直到印尼方面把船隻放走。
在過去，印尼一直與中國保持友好關係，但這次印尼政府表示憤怒，指出維持有爭議水域和平的努力被破壞。國防部官員更宣稱會出動大型軍艦以保護海域的船隻，甚至在偏遠島嶼徵兵，以及出動軍機驅趕「匪徒」。
中國：有捕魚傳統，所以有南海主權
中國一直宣稱擁有南中國海90%的主權，畫出「九段線」顯示其宣稱擁有的範圍——而這個邊界與菲律賓、馬來西亞、汶萊、越南和印尼的海岸線非常接近。
北京外交部更指出，該艘漁船是在中國「傳統捕魚水域」作業——即使那艘漁船遠離海南島900海浬，而僅僅距離屬於印尼的納土納群島數海浬。
中國在宣稱擁有南中國海主權時，經常以中國漁民數百年來一直在該處捕魚為理據。但專家亦指出，中國政府企圖透過不斷擴大漁業作業範圍來製造這個既定事實。
「我稱這個策略為捕魚—保護—佔領—控制。」新南威爾士大學教授杜邦（Alan Dupont）說。「當漁船清除了面前的障礙，海岸防衛隊就會隨之而來。然後就是在珊瑚礁上大規模填海和駐軍。」
中國一直批評奧巴馬重返亞洲的戰略是將南中國海軍事化，尤其是最近美國和菲律賓達成協議，讓美國在五個菲律賓軍事基地駐軍，並展開軍事演習。但杜邦指出，中國在同一時間在西太平洋建立霸權，並企圖將美國驅離。但中國政府投機的政策經常引起反效果，反過來令周邊國家團結起來對抗中國。
不斷擴張的中國漁業
張宏州和杜邦不約而同地指出，南海衝突不只是民族主義的問題，經濟因素才是中國政府要在該區大力擴張的主要原因。尤其是中國國內對魚類的消費不斷增加，商業捕魚亦不斷擴大。
糧食及農業組織（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估計，在2010年，中國每年人均魚類消耗量為80磅，接近全球平均值的一倍。並且以每年8%的速率上升。而全中國有1500萬人從事漁業。
與中國沿岸相較，南沙群島的資源豐富得多。漁民指出，那裡有大量珍貴的蚌、珊瑚和龍蝦。雖然隨著越來越多船隻來到，競爭開始激烈。
中國政府亦一直鼓勵漁民在遠離海岸的海域作業。政府提供燃油補貼，越大的船隻和到南沙群島作業的航程可獲的補貼較高。海南省政府亦大力補貼建造大型漁船，並免費為5萬隻漁船安裝衛星導航系統——有了這個系統，漁船可在緊急情況下向海岸防衛隊發出求救信號。
漁民亦指，政府經常組織前往南沙群島的航程，在局勢緊張的時候，一路上有海岸防衛船隻護航。「國家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會毫不猶豫地去保衛我們的權利。」陳裕國說。全球情報公司Stratfor的分析師柏克（Rodger Baker）指出，中國這種「宣示主權」的巡航，其實與美國海軍在南中國海「自由航行」的演習一樣，用以都是強調對海域的控制權。
海上民兵為海權開路
另一方面，在中國漁民群體當中，有一批活躍的「海上民兵」。這些人曾經接受使用小型武器的訓練，用以維護中國的海權。當中，潭門海上民兵連是最受注意的組織。習近平在2013年4月剛上台時親自到訪嘉許。
自1985年，它的成員已經帶頭推動漁民到南沙群島捕魚。在2012年，民兵連在黃岩島（Scarborough Shoal）與菲律賓軍方對峙，最後中國奪得該礁石的控制權。在2014年，在中國將浮動鑽油台拖到有爭議水域時，他們又與越南軍方對峙。
他們的漁船協助運輸建築物料到中國在南沙群島填海的島嶼。在去年10月，當美軍軍艦拉森號駛近渚碧礁（Subi Reef）時，中國軍艦與之保持合理距離，但較小的漁船駛得更近，甚至在拉森號前面經過。專家指出，那些漁船很有可能由民兵駕駛。
美國海軍戰爭學院（Navy War College）研究院艾力森稱這些民兵為「小藍人」（little blue men），與俄羅斯入侵克里米亞半島時派出的無制服武裝部隊「小綠人」（little green men）相應。他們的存在讓北京政府有推卸責任的空間。而他們半民間的性質亦令美國海軍難以直接對抗。
但若中國政府持續操控這些海上民兵，鄰近國家將無法全面控制捕魚活動，中國漁船的船長將可以不受限制地擴大捕魚範圍。
「這樣，魚群、貝殼和蝦蟹在哪裡，中國漁船就會去到那裡。」柏克說。「中國的這個政策有很大的風險。當你不斷強調海權和民族情感，漁民就明白他們可以承擔更大風險，因為他們知道當遇上麻煩時國家會為他們出頭。因此他們可以強硬地挑戰底線。」
他指出，這表示南海有爭議海域的衝突幾乎不可避免。
文章來源：
How China’s fishermen are fighting a covert war in the South China Se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