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Tony Tseng
本文由公庫夥伴「人.耕.食 共同體」提供
文 / 金麥
陳副主委：
第一次見到您，是在柯金源導演《福爾摩沙對福爾摩沙》的紀錄片裡，當時聽到您竟然能以一個經濟學者的身分，不只揭露了石化工業高產值的迷思，更進一步將人民的健康以及環境生態等「外部成本」計算入內，試圖說明六輕其實不是大家想像中那麼賺錢，整體社會付出太多的犧牲來成就台塑集團了！我們深知，台灣向來是個迷信經濟發展、追求產值與利潤的資本主義社會，作為剛剛踏入環境運動的一份子，從您身上我深深體會到知識的力量，也真的很慶幸，原來台灣還有像您這樣的能夠經世濟民的學者！您讓我感到親切，這也是我曾經敢貿然稱呼您一聲大哥的原因。
但是，於你即將上任農委會副主委的前夕，我卻於《上下游》專訪你的報導裡看到這樣兩段話：「陳吉仲則認為，加入TPP後，農民可能因為擔心收入受損，轉而種稻米，因為稻米最不用擔心出路，政府會收購，但如此財政支出勢必增加，而且浪費資源，因為保價收購會造成農民重量不重質……所以保價收購必須調整。」、「因為稻米產值雖然才３００多億，但對水土保持、糧食安全、生態文化、景觀等等貢獻，卻沒顯現在市場，應用環境補償反映出這些價值。」果然，經濟學者還是經濟學者，陳副主委以為所有東西都可以「計算」得出來的，可惜，價格（或價錢）永遠無法與價值畫上等號。
首先，農民以務農作為生計來源，既不偷也不搶，要不是因為你們全盤接受那自以為偉大的自由貿易協約，農民何須因為擔憂生計紛紛轉作稻米以「乞求」保價收購？農民基本的自保手段，竟然被你們汙名化為重量不重質、拖垮財政支出、浪費資源。沒人預料到，此際新政府尚未上任，農民的尊嚴底線卻已被侵踏！
其次，陳副主委說稻米收購庫存已經爆量，但是台灣的穀類自給率明明未達三成，為了糧食安全，如何有效輔導農民、如何制定正確的農業政策，讓農民轉作其他台灣更需要的穀類作物，除了農民可以有生存收益之外，更可以補足穀類自給率的缺口，這些，不正是新政府應當積極思考與作為的嗎？怎麼會是取消保價收購之後，放任農民進入比此前更艱鉅的自由市場裡面自生自滅？農業究竟是國家的事還是農民的事？
其三，一旦政府決定放棄保價收購稻米，這樣的政策絕對不只是打消農民種稻的念頭，更是變相威逼農民離農，因為農民之所以企圖轉作稻米，正是因為明白在進口農產品的衝擊下，種什麼都活不成，尤其是農民結構中又多為老農，所謂保價收購也只是他們能抓住的最後一塊浮木。農民的現狀是，他們作為農業生產者既要忙於生產，又不希望被你扣上「重量不重質」的帽子，所以還要兼顧你所謂的品質，然後還要殫精竭慮把農產品銷售出去，說不定他們還要化身成為網路行銷高手……如果所有事情都是農民「自己的事」，農委會的職能究竟是什麼？
其四，當農民不得不離農，農地不是休耕、廢耕，就是被賤賣轉作他用，這不只是農民的末日，更是台灣農業的毀滅，更是台灣糧食主權的淪喪，屆時，什麼水土保持、糧食安全、生態文化、景觀等等貢獻，都不過是空話罷了！況且，農民都快被消滅殆盡，誰能來領陳副主委口中所謂的「環境補償」？說得更嚴厲一點，沒有農業與農民的台灣，虛設一個農委會單位要作何用？
最後，我還必須誠實指出，不管是已經加入的WTO還是新政府亟欲加入的TPP，台灣人民都未曾擁有知情權，遑論決定權，這首先是對台灣民主的踐踏！其次，農業作為一個已決定被悄悄犧牲的公共產業，保價收購政策的變更，其實不是如你所說的更保障農民，而是為了更順利遂行新政府加入TPP的意圖，作為一個曾有良知的經濟學者，你應該直言自由貿易對農業的衝擊，而非繼續為新政權搽脂抹粉！
推薦參考閱讀：
重大變化！42年保價收購告終 試辦直接給付（上下游News＆Market新聞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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