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咪喜旺(空服員)
空服員每個工作日的體能消耗極大,關於這點,很多人不解,「穿著漂漂亮亮歡迎旅客派個餐收個餐,何累之有?」「妳/你們上班日比一般的上班族少太多了,很好命!」空服員出現在旅客面前的形象,一定是力求優雅得體。往往都是在旅客看不見時,才是空服員使用大幅體能的時候。以旅客登機前的地面準備工作來說,短短的三十到四十分鐘,空服員要設立報紙架,使用乾冰加速飲料冷卻,盤點餐點,確認廚房內設備齊全,準備好迎賓飲料,溫熱手巾,加強廁所清潔美觀;同時,要爬上爬下完成機艙安全檢查,逃生器材確認,每一個電視螢幕堪用與否,這時候的空服員幾乎每個都是小跑步穿梭在機艙內。
旅客登機後,一些要報紙要喝水的閒雜要求倒也罷了,行李代為搬運才令人頭大,目前幫旅客搬運行李仍然是大部分航空公司的服務範圍之內,這完全考驗空服員使用的姿勢對不對,還有肌耐力足不足夠,然而空服員不是穿運動鞋也不是穿運動服,並且必須在狹窄的走道上完成搬運。許多空服員都曾因此受傷,大抵是頸椎扭傷,背脊拉傷,手腕扭傷,這一旦受傷絕對是無法上班好一陣子,勞動者的生計受到影響。
起飛後,機艙的安全指示燈尚未熄滅,飛機機身仍強力爬升中,一般旅客都尚在小寐或觀賞窗外風景時,空服員即聚集到約末一坪大的廚房內預備餐點,裝飾籌備餐車。一樣又是在短時間內快速搬運/傳遞物品不說,同時還貼近使用中的高輻射烤箱好幾個,這也是空服員成為暴露在高輻射工作環境的原因,近年來有許多醫學研究都提出罹癌可能性的警告。然而空服員對這個必然狹小的勞動環境莫可奈何。
出餐與收餐上,每個艙等的工作人員會有不同的勞動體位與方式,經濟艙推著百來斤的餐車一一派送塑膠餐盤,旅客人數多,所以起立蹲下彎腰成為基本姿勢。商務艙跟頭等艙,雖然旅客數目少很多,但是使用的餐具設備在質感上會更講究,例如銀製品,或是設計感的瓷器。重量自然比經濟艙的塑膠餐盤重上許多,加上服務流程比較繁複,所以空服員必須有更強烈的負重度。
飛機這個勞動環境非但狹小,同時還會遇到亂流,除了機長認定的大亂流,必須集體坐下待命以外;其餘的中小型亂流,空服員仍必須維持工作。此時的搖晃感會讓空服員繁重的體力勞動雪上加霜,稍有不慎,可能會扭傷,跌倒;這一兩年來已經陸續退役的波音747,許多空服員對它是又愛又恨,機艙內連接一二樓的樓梯,曾經讓某些空服員在亂流時從上面摔下來!
很多空服員平常私下會去健身房進行重量訓練,或是參加瑜珈班增加柔軟度,這一切並不一定是追求體態的優美。是因為意識到,在飛機內上班要有高強度的肌耐力與柔軟度才能負荷。沒有人希望受傷,因此自我追求更高度的勞動體質,成了空服員的另一種目標,這倒是當初入行前所沒有預料到的。
對一個工作人員而言,機艙這樣一個勞動環境,有著他不可避免的勞動環境不友善:空間狹窄,施力點不易,充滿高度輻射,還有著不可預期的亂流。一個勞動者或許可以嘗試最大的努力去適應這個工作環境,例如保持健壯的體魄。然而,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期待,資方能夠創造更多的友善空服員的勞動條件呢?例如:便於施力勞動的制服與工作鞋?例如善意勸導旅客自行搬運行李?例如:盡量減低紅眼航班?或是例如,讓每個空服員得到合理的休息時間。足夠的休息時間也會影響工作狀態,例如柔軟度,越是不夠的休息,越是容易扭傷,專注度不夠也會導致碰撞機艙內器具而受傷。這也是為什麼足夠的休息時間對空服員如此重要的原因。外界很難想像空服員的工作內容,其實是屬於體力勞動甚大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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