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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正在倒退為獨裁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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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工按:南韓工會領袖韓商均近日因組織罷工反對勞動惡法被判監,震驚海外,輿論再次關注保守派總統朴槿惠上台後對民間社會的鐵腕打壓。身為獨裁者朴正熙後人的她如何上台?在她統治下南韓政府如何竄改教科書企圖洗腦,如何縱容猶如愛港力的建制示威者攻擊持異議的民眾,又如何導致當地傳媒陷入白色恐怖?惟工新聞翻譯專攻南韓社會的記者Dave Hazzan最近在《外交政策》雜誌的分析,揭開工會遇難背後的脈絡。

韓國政府最近期一次打壓言論和集會自由的舉動發生在7月4日。當時韓國民主勞總領袖韓商均(Han Sang-gyun),因為在去年11月14日發起反政府遊行,而被裁定組織非法遊行罪名成立,判監5年及罰款500萬韓圜(約33,866港幣)。國際特赦組織指出,這宗判決象徵韓國和平集會的自由被蠶食。

獨裁者遇弒 33年後女兒上台

的確,自1948年以來,不時暴力的街頭抗議是韓國常見的景象。到了1990年代,當反對派領袖金泳三(Kim Young-sam)上台,結束長達40多年的威權統治後,政府仍然不斷鎮壓示威。但近年整個國家出現民主倒退。自2013年2月25日上台後,韓國總統朴槿惠(Park Geun-hye)及她的新國家黨(Saenuri Party)控告記者、將工會及反對派領袖送入監獄、查禁出版、解散政黨。她利用右翼組織的網絡及國家情報機關(National Intelligence Service)鞏固統治,而後者在2012年總統選舉時在Twitter發出數百萬條非法信息支持朴槿惠。

傳統的觀點是,朴槿惠的獨裁傾向來自她的家庭——她的父親是朴正熙(Park Chung-hee)陸軍上將,在1961年發動軍事政變奪權,並在1963年當選總統,開始長達18年的執政。

這18年執政最矚目的是快速經濟增長和嚴酷的政治打壓,包括任意拘捕、酷刑、處決和軍法統治。只當朴正熙在1979年遭到他自己的特務頭子刺殺,這段獨裁統治才告一段落。到了今日,韓國民間對於朴正熙的評價非常兩極。很多老人認為他是創造繁榮和富強的救世主,但年輕人則視他為暴君。

而現任總統朴槿惠在1952年出生,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她22歲時已受到全國注視——當時她的母親陸英修(Yuk Young-soo)在北韓特務刺殺朴正熙時中槍死亡。自此,朴槿惠代替母親出席公開活動,放棄成為大學教授的夢想。到了其父遇刺身亡後,她離開公眾視線長達20年。到了1998年參選國會議員,才重返政壇。在2007年,她角逐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失敗,但到了2012年,她不但應得黨內提名,最終亦擊敗共同民主黨(Minjoo Party)的文在寅,當選總統。當時選民形容朴槿惠為「善良、評價、可信」,「可挽救國家」。

朴槿惠是韓國首個女總統。對於韓國這個發達地區當中兩性最不平等的國家來說,完全不是一件小事。雖然很多保守的男性選民之所以選擇她是因為與朴正熙的關係。

進行反共獵巫 安插罪名解散政黨

自上台以來,朴槿惠沒有讓那些依戀其父鐵腕手段的保守支持者失望。她聲稱要以強硬手段對付北韓勞動黨的暴徒——他們不但以惡毒的性別歧視言語攻擊朴,更威脅要摧毀南韓、違反聯合國規定進行核武及中長程導彈測試,亦多番詆毀南韓。

但對於大部分韓國民眾來說,北韓的威脅不是一個嚴重問題。但朴槿惠仍然大肆進行反共獵巫,搜捕「從北派」(jongbuk)——一個用於形容立場稍為進步人士的標籤。

在2014年12月,司法部以親北韓為由敕令在國會擁有5席、立場傾左的統合進步黨(Unified Progressive Party)解散。這是韓國政府自1958年以來首次強制政黨解散。統合進步黨強調,它只是提倡南北韓有較緊密的聯繫。但司法部指控兩名重要成員有計劃在戰時發動叛亂支持北韓,因而判處其中一人入獄12年。新國家黨領袖崔炅煥(Choi Kyung-hwan)指該黨只是眾多「必須被連根拔起的毒蘑菇」之一。

粉飾獨裁歷史 強推單一歷史教科書

朴槿惠同樣在學術界進行反共獵巫,尤其是針對撰寫中學歷史教科書的學者。保守派聲稱不少教科書不適當地批評稱韓國過去的獨裁者為親日本及施行酷刑者,更指這些指控與那些領袖毫無關係。朴槿惠更直言,兒童應該被灌輸「正確的歷史觀和價值觀」。

現時政府計劃以單一一本國家編寫的教科書取代現行的8套教科書,而教育部將強制所有學校使用。這本教科書的最終定稿仍未問世,但很有可能會與2013年一批保守學者撰寫的教科書相近——而那本書雖然被政府批准使用,但沒有任何學校採用——很有可能是因為當中的內容明顯偏頗。

打壓批評政府言論 濫告記者誹謗

與此同時,朴槿惠企圖消除媒體上批評她的聲音。在2014年,政府控告《日本產經新聞》駐首爾總編加藤達也誹謗。事件源於加藤撰寫的一篇報導,質疑朴槿惠在2014年4月世越號因船公司和中央政府失誤沉沒,造成300多人死亡當日的活動。加藤最終獲判無罪。另一方面,兩名獨立記者金于俊(Kim Ou-joon)和朱震禹(Choo Chin-woo,音譯)亦因指控朴槿惠的弟弟朴志晚(Park Ji-man)在2011年企圖掩飾其表親謀殺而被控誹謗。2015年1月,兩人同樣獲判無罪。

同類事情還多著。政府因一篇揭發朴槿惠在世越號船難現場的照片造假的報導控告左翼報章《韓民族日報》(Hankyoreh)。政府亦因一篇評論委任高官的文章控告韓國最大報章《朝鮮日報》(Chosun Ilbo)。另外,統一教會的《世界日報》(Segye Ilbo)亦因批評朴槿惠的內閣而被控告。

韓國政府一連串針對傳媒的檢控,導致無國界記者在2015年將韓國在全球出版自由指數(World Press Freedom Index)的排名列為180個國家中的第70,較往年下跌10名。這是自2002年來韓國排名最低的一次。無國界記者的評論指,韓國政府越來越無法接受批評,其對於媒體的干預更令本來已經兩極化的媒體失去獨立性。政府的舉動亦導致媒體自我審查。

水炮催淚彈鎮壓遊行 污衊示威者為北韓間諜

在韓國,遊行示威是很平常的事。但在過去三年,朴槿惠政府大力限制集會權利。在2015年11月14日,韓國爆發了十年來最大規模的反政府遊行。即使當日下著雨,但仍有8萬人走上首爾街頭。政府宣布示威為非法,並以催淚彈和水炮驅散示威者。警察更向示威者噴射顏料,以便之後能夠辨認並拘捕他們。

新國家黨發言人金容宇(Kim Yong-woo,譯音)稱示威者為北韓間諜,並指示威「動機不純」。朴槿惠更在內閣會議中指出,應該禁止示威者蒙面——原因是伊斯蘭國恐怖主義者也是蒙面的!但另一方面,朴槿惠毫不理會保守派示威者的舉動,即使那些示威者衝擊左翼遊行,甚至在世越號死難者家屬絕世抗議時在他們面前大吃大喝——即使他們的人數少得多。

將朴槿惠的統治手法與其父比較,已經變成陳強濫調,而且過於誇張。朴槿惠沒有對反對者施行酷刑,也沒有處決任何人,更沒有發動政變推翻民主選舉產生的政府。雖然如此,她的確大力箝制自由。

這一切都在反共的旗幟下進行,但北韓並不是今日韓國民眾最重視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國內的不平等、就業機會和有尊嚴的生活質素,而朴槿惠無法處理這些問題,亦因此她需要代罪羔羊。自由派和共產黨員正好可以擔當這個角色。

(分題為惟工編輯所擬)

資料來源:
Foreign Policy: Is South Korea regressing into a dictator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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