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翁麗淑(國小老師)
我在十一年前多了一個重要的身份「母親」。然後我發現自己,變得很神經質、很怕死。
那個晴朗的午後,我騎著機車載著小女兒,腳踏板站著她的大提琴,大提琴似乎不太穩,我想要調整一下,然後我整台車摔了出去,我驚恐的爬起來,查看女兒的傷勢,雖然確認只是擦傷,但看著那混著淚水和血跡的小臉,我深深心疼,也悔恨自己的粗心,甚至還想像著如果剛剛機車後面跟著一輛大車的話….我不敢想下去,因為心已經先痛了起來。過了兩天才突然想起那支還躺在琴袋裡的大提琴,一打開,果然已經面目全非……
我想起一個朋友,她婆婆帶著孩子走在路邊被計程車撞上,重傷的孩子插著管沒有意識,她決定拔管讓孩子走。過了好幾年,她談起這件事,藏在眼底的傷痛依舊非常劇烈,同是母親才看得到!
憂鬱的基調是一開始就定下的,深藍的海水,被困在玻璃帷幕裡遊不出去的傷痛。在「母親」裡,我們要凝視的就只是「悲傷」本身。七年前離開的孩子並未走出母親的生命,悲傷的空氣如影隨行,路旁小女孩的馬尾、風吹過的風鈴…..失去摯愛的悲傷有多純粹,為什麼失去?為什麼動手奪取?都在鏡頭之外,只有悲傷刻進生命的紋路裡,以致生活裡處處是思念與心痛的味道。
死刑存廢,沸沸揚揚,不管是被害者,或是加害者的母親,「母親」這一詞都因為孩子的缺席而成為「悲傷的母親」。如果有機會也遇見另一個悲傷的母親,這也許是不孤單或有力量的起點,偏偏,這裡的遇見卻是艱難的,因為一個孩子殺了另一個孩子,兩個母親之間隔著憤怒不解與愧疚的高牆,同樣失去摯愛的吶喊要怎麼傳達給另一方呢?
每一次相遇都是無語,但同時也說著千言萬語,閉店後的一碗麵、墳上的花與紙鶴,甚至因為倒垃圾不期而遇的凝望….
最後,她彎下身去撿起地上的紙鶴,潔白的摺痕透露著另一個母親的絕望….
面對殺害自己女兒的那雙手,母親依舊無法釋懷,她的憤怒並沒有因為這個人即將面臨極刑而減輕。但是,她無法不看見另一個悲傷的母親….殺人的新聞在背景叨叨絮絮的說著,七年前的罪行,以及七年後的執行,兩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一個撿起地上的紙鶴,一個接過紙鶴,把翅膀揚起,悲傷遇見悲傷,不是原諒,只是因為同是「母親」。
殺人影展5:國家製造 產地直「銷」
Made in Taiwan, Killed in Taiwan
凝視殺人者的生命|瓦解國家的虛假正義
免費索票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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