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殺人影展】《帶著矛盾判死刑》：從袴田再審望向死刑廢止

文 / 謝煜偉（台大法律系助理教授）

日本的廢死雜誌《年報・死刑廢止2014》封面，是本片主角之一袴田巌在家裡吃著冰棒的照片，旁邊兩列大字「袴田再審から　死刑廃止へ」（從袴田再審望向死刑廢止），一個在看守所當中拘禁了近半世紀的著名死刑犯，竟然能夠忘我地在家裡吃著透心涼的冰棒，這是多麼令人覺得不可思議而又無比諷刺的事情。

這部由日本的地方電視台拍攝的紀錄片，正如片名「兩位死刑犯」所述，交織著兩名死囚及其家屬的餘生。或許因為袴田事件及名張毒葡萄酒事件堪稱日本最知名的未平反冤案，已經拍攝成許多紀錄片、報導特集，甚至改編成電影(如「BOX 袴田事件 命とは」)，因此，本片對於兩事件的案情內容、審判經過以及疑點並沒有做太多的交待，而是用冷冽的眼光，凝視著那些在司法巨輪下無情碾過後的人、生、與死。

「我相信這是他的命運，也只能這麼想了。」但同時，我也要用盡餘生，看到他雪冤的一天。

所有人都只是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著時間長河的流逝，能夠帶來什麼改變。只不過，有的人等待著雪冤日的到來，有的人等待著執法者承認過錯，而有的人則等待著事件被眾人遺忘；受長期監禁下的拘禁反應影響，出所後仍每天在狹小房間中來回踱步的袴田，活脫就像是這些受到事件牽連的人的縮影，那等待果陀般的無奈。

直到奧西死去，分不清辯護律師臉龐及鏡片上究竟是雨是淚的那天，才驚覺，原來這一切不是無奈，而是荒謬與乖誕。事件就這樣隨著生命的逝去埋葬在闇黑之中。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部紀錄片。認真看完，只會感受到平淡的痛苦。對，平淡，越平淡的痛苦越令人感到巨大的悲傷。好在，本片有無厘頭的中譯片名，以及不夠精確的法律名詞翻譯，能夠讓我在觀影之際，稍微抽離開來，想著不那麼悲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