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柔
來挪威交換已過了兩個月，10月的挪威，應該是全年最鬱悶的季節，即使有美麗的秋葉襯托街景，抬頭仰望天空仍是持續好幾個禮拜的陰雨綿綿，讓人想起在台北最不習慣的天氣。北歐性別平等課的老師說，10月22日有一場聲援波蘭星期一的活動，心想就算天氣再爛，還是要出門支持，也能夠順勢觀察挪威的響應行動是如何進行。10月22日，天空仍是灰暗且下著雨，有一群人聚集在奧斯陸國會(Stortinget)，準備聲援10月初在波蘭發生的「反對全面禁止墮胎法案」行動。
波蘭黑色星期一
時間回到10月初的波蘭，非常不寧靜卻也振奮人心。10月3日超過10萬名波蘭人（以年輕女性為大多數）拋開工作、課業與家務，上街頭，全身黑色穿著、攜帶黑色雨傘，反對保守黨右派執政黨 Law and Justice Party (PiS) 所支持的全面禁止墮胎法案（Stop Abortion），在民眾從3月初以來的反對聲浪以及各國響應反對的壓力下，表決結果出現大轉彎（U-turn），連保守黨的人都投下反對票，提案並沒有通過。
全面禁止墮胎（Stop Abortion）的構想於今年3月底提出，並獲得PiS黨魁卡欽斯基（Jarosław Kaczyński）、波蘭總理貝婭塔·席多（Beata Szydło），以及波蘭全國天主教會的支持。這項法案計畫將原本可以例外墮原則（包括，孕婦有生命危險、因為犯罪行為而受孕、胚胎有畸形的風險）一併禁止。非法執行墮胎手術的醫院、醫師都需繳交沉重的罰款，孕婦也有可能面臨5年的有期徒刑，使得想要人工流產的波蘭女性，必須偷偷地前往德國等鄰近國家進行。 波蘭擁有全歐洲數一數二嚴苛的反墮胎法，此提案一出，引起國內外相當大的爭議，延續幾個月的響應，在10月初，以黑色星期一（Black Monday）為名的行動達到最高點，最終提案失敗。
奧斯陸黑色星期六
或許這份喜悅無法持續太久，但各國的聲援並未終止，10月22日下午4點，大約100多名的民眾聚集奧斯陸國會前，全身黑色穿著、攜帶黑色雨傘，在陰雨綿綿的下午，持續響應波蘭黑色星期一。許多可能是婦女、學生團體的代表一個接著一個表達支持，代表說話的幾乎都是女性，參與的民眾也都以女性為主，但也有不少男性參與活動，但有趣的是，不少家庭帶著自己的孩子上街，也有為數不少的青少年參與活動，短講內容雖然大部分都是挪威文，參與者都非常認真聽短講，每次短講中間主持人會帶頭呼喊口號
My body! My choice! Keep your rosaries off my ovaries!
呼喊口號時，多少能體會挪威人文化上較為害羞的一面，喊口號時仍需要帶動，沒有過分激昂，取而代之的是時而羞澀地呼喊，但每個人都非常認真地聽短講，整場論述核心某種程度強調以「身為女人」建構群體認同，以女權(women rights)為主軸，希望「女人們」團結，對抗邪惡的保守宗教與父權體制。
挪威保守黨（Woman organization of Norwegian conservative party）也派代表也前來支持聲援，主張女性生育自主權為個人權利的核心之一，當然也不忘提到，保守黨很努力在籌備明年的選舉，所以在奧斯陸的保守黨員們沒有辦法前來支持，但會持續為挪威女權努力。
過程當中也有一段有趣的插曲，一位男性手持手機錄影之餘，對正在發言的團體代表有疑問，跑到行動會場中央試圖對話，卻馬上被主辦者以及一些參與民眾包圍至旁邊，整個過程平靜，沒有太多喧鬧，畢竟還是有團體代表正在說話。
溫和的聲援行動
我從活動開始參與到結束，人雖然不多，雨越下越大、氣溫越來越低，手近乎凍僵地撐著傘，聽著不太懂的挪威語，想起了在台灣曾參與過的聲援行動。
與台灣的聲援行動類似，大多數為團體代表輪番出來表達對此議題的想法與支持，比較不同的是，台灣的聲援行動或者抗議在開始之前，大部分會進行一段行動劇，倘若訴求的聲音過於強烈，中途會有警察出來關切，訴求者與警方與訴求者間的衝突也時有所見所聞。然而，在這場奧斯陸聲援波蘭黑色星期一的行動，我感受到平和的氛圍，團體代表看著稿子，不疾不徐地把想法表達出來，沒有過於喧鬧的工具，只有一只簡單的麥克風、一台音響以及支持民眾自行畫的海報，偶有孩子跑到中間遊戲場面溫馨，過程中我並沒有看到警察隨身在側觀察（或許有我沒有注意到），選在人潮最多的奧斯陸鬧區以及禮拜六逛街的假日，不少民眾經過自發性地聚集聆聽短講，也有數名移民女性穿梭其中拿著她們家人的照片，向我們討生活，整場聲援行動在下午5點左右結束（挪威人的準時真的不是開玩笑），參與者結伴陸續離開現場，沒有逗留，聲援結束。
這僅是一場簡單，對波蘭黑色星期一表達支持的聲援行動，和我在台灣的經驗有些許不同，隱約感受到挪威人守秩序、不輕易打擾他人的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