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某次戶外教學到彰化海濱,漁民炒蛤蜊給小朋友吃,隨後到海邊教小朋友找蛤蜊。
文、圖 / 野行耕耘工作室姜盈如
自辦重劃的弊端遲遲未受到社會和媒體的關注,直到10月25日開始,由於一張要對「黎明幼稚園」執行拆除的法院公文,才使幼稚園執行長林金連情緒崩潰,10月30日在他小英家前抗議後精神恍惚、失蹤(所幸平安尋回),被各大電視媒體報導,隨著離公告拆除時間11月21日愈近,因看不下去而來聲援的民眾愈來愈多,臺中市政府始終沒有具體回應。
9月25日全國各地反迫遷自救會集結凱道抗議、訴求總統終結迫遷,也批判自辦重劃的問題,林金連也向總統及市政府求助,對此該日市府新聞稿中沒有任何回應,10月30日晚間市政府發布新聞稿回應表示一切尊重司法判決、市長很關心也請地政局協助向重劃會轉達訴求,昨天地政局長卻在數家電視媒體面前酸林金連,質疑他在93到95年間把名下校地都賣給別人、根本不是真的想保存幼稚園。
就是為了保存幼稚園 才被迫逐漸賣地
林金連常說:「我會把幼稚園經營到不能經營為止,盡力了,至少對父親可以交代。」
黎明幼稚園在97年遇到大規模土地開發,也就是186公頃的自辦重劃,由富有土地開發公司負責代墊所有開發費用和拆遷補償金,所有地主需提供土地來配合開發,富有公司的幾位高層鑽法律漏洞,組織該重劃區理監事會,全權掌握工程預算、施作及土地分配,並擁有對地主提告的權利。由於法律規定一半地主同意就可以開發,幼稚園即便沒有簽任何同意書或契約,卻被迫納入重劃範圍。
黎明幼稚園執行長林金連,外人都習慣稱呼他為園長,因為這所幼稚園是他和他父親林興隆共同創辦的學校,林金連長年統籌校園大小事務、規劃教學目標和內容等等,已經40年了,其妹林美麗也從幼稚園設立開始就在幼稚園工作到現在。
現任園長是在幼稚園工作長達35年的張秀環,張園長過去是老園長林興隆(林金連之父)最讚賞的員工,年輕時有機會去公立幼稚園當老師、享受終身公教福利的她,因為認同黎明幼稚園的教育精神,選擇繼續任職,半生青春就在幼稚園度過。
老園長為了避免自己死後,可能會因遺產紛爭使幼稚園無法經營,於是在民國87年把校地過戶給林金連,90年老園長因病過世後,除了林金連和小女林美麗外,其他五個子女開始爭執所有可能的遺產,林金連不堪訴訟花費加上手足情感撕裂,又背負父親想延續幼教的遺願,種種壓力下幼稚園的經營漸漸受損,於是91年賣出第一塊校地,93年由於擔心幼稚園再受覬覦,林金連於是將幼稚園主建物範圍內的土地賣給張園長,95年因為遺產訴訟持續,幼稚園逐漸虧損而被迫賣出最後一塊校地。
如果早一點在老園長過世後就關掉幼稚園,林金連早就是億萬富翁了。
林金連常說:「重劃對我沒好處啊!我只想經營幼稚園!」
97年幼稚園開始面臨重劃,98年重劃會對幼稚園提告要拆除地上物,一告就是7年,直到第5次審判才被判決拆除,張園長在訴訟過程中履次向法官、重劃會、市府發文要求保留幼稚園,就是為了延續老園長的遺願,而林金連擔心小朋友的學程可能因學校拆除而被中斷,於是7年來不再主動對外招生,但仍然陸續有家長來訪,雖然園方向家長提醒學校遇到重劃的問題,但家長仍堅持送孩子入園就讀,因為認同幼稚園的教學理念和生態環境。
這所幼稚園過去40年來,容納來自臺中西屯、南屯、北屯、北區的學童,由於口碑頗佳,全盛時期還開分校,學生高達1000多人。田野教學是黎明幼稚園與臺灣其他多數幼稚園不同的地方,嘉義大學幼教系的吳光名教授目前正與林金連合作錄製教學影片,讓系上學生可以傳承這樣的幼教精神、未來也能夠盡量帶孩子到校園外學習,認識林金連十多年的吳老師常說:「他真的是個教育家。為什麼這麼棒的一間幼稚園要被重劃、為什麼要拆掉一間40年的幼稚園?蓋那麼多房子要幹嘛!?」
重劃後開發商和市府各自大賺一筆,臺中市政府陸續對1437公頃的重劃區調高地價稅,也威脅幼稚園的存亡,目前僅存600多坪的校地由於被劃為住宅區,而且地段極佳、鄰近七期豪宅區,一年可能需要繳超過70、80萬的地價稅。政府助漲炒地皮的結果是,繳不起的人通常只能趕快賣地或是選擇關門大吉、或把地租給別人做旅館、飯店、高級餐廳,對社會更有意義的產業不是活不下去,不然就是放棄原來的價值觀、轉型迎合上流族群來爭取生存空間,原本為基層民眾堅守崗位的產業最容易因此消失。
政府常說重劃幫助地價上漲、對地主有利,究竟是對炒地皮族群有利還是對一般老百姓有利?
臺灣難得的幼教文化 留下來才是活的
老園長林興隆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林金連和其妹林美麗一生都在幼稚園工作,其他兄弟也很會做生意,老園長對四個兒子都很好,在他們的創業上都盡可能提供資金協助,三個女兒也都各自結婚、家境無憂,以過去的傳統社會來說,老園長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在幼稚園的辦公室裡,有一超大張的老園長照片,慈祥地看著幼稚園的大小朋友。
長年跟父親一起生活、工作的林金連說:「我爸爸真的很偉大,有一次他在學校裡看到小朋友在玩,就說『學校要留給社會上的小朋友』。」過去至今,幼稚園的學童如果遇到家境困難,園方甚至不收學費,林金連常説:「做教育如果腦袋裡想的是怎麼賺錢,那絕對不可能做的好。」40年幼教工作讓他總是保持像孩子一樣的好奇心,由於他對臺灣農業、自然、文史的熱情,衍生出他最重視的田野教學,學校樓上有還存放著大量過去至今的教學紀錄影片和幻燈片、照片等等。
黎明幼稚園的2/3園區已經被劃為道路和公園,林金連希望保留其餘1/3的校園。有愈來愈多的校友和聲援民眾對於這麼特別、用心做教育的幼稚園,希望市府把它保留下來,甚至認為應該和園方討論列入文化資產的可能,讓幼稚園繼續經營、留下活的幼教文化。
今天晚上所有聲援者和校友將齊聚黎明幼稚園,許多人也加入守夜行動,以免又發生4月11日凌晨怪手來拆屋的事件,最近幾天有許多親子共學團的家庭到幼稚園聲援,了解幼稚園被重劃的案情後,有一位家長在臉書上寫說:「 昨晚睡前,我跟小寶說園長的故事。聽完,小寶很擔心的問我:『媽媽,我們家會不會被拆掉?』我說:「現在不會,但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我不想我們以後也遇到同樣的事,我們去幫忙園長先生好嗎?」「好!」
11/20(日)19:00
國際兒童人權日
點亮黎明前的黑暗守夜
11/21(一)13:00
法院公告強拆日
公民行動守護黎明幼稚園&記者會
地點:台中市黎明幼稚園(台中市南屯區干城街198巷33-1號),緊鄰黎明新村
【作者推薦閱讀】
報導者:7個人就可主導拆除你的家?「黎明幼兒園」的自辦重劃悲歌
新新聞:【拆‧台中】制度缺陷 註定人民上法庭相告悲劇
【公庫總整理】黑夜能走向黎明? 黎明幼兒園與市地自辦重劃爭議公庫總整理
聲援團體:自辦重劃受害者聯盟、長春自辦重劃自救會、安和自辦重劃自救會、弘富自辦重劃自救會、台灣護樹團體聯盟、台中公民會館、中台灣公民行動陣線、台灣生態學會、守護神岡聯盟、柯卲臻律師、高雄果菜市場土地不義徵收住戶自救會、苗栗大埔秀春姐、政大地政系徐世榮教授、灣寶社區洪箱阿姨、反南鉄東移全線自救聯合會……族繁不及備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