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翁麗淑(鷺江國小教師)
寫了那篇「我在性平教育裡的攤牌」,我以為自己是對「性解放」做了一番清洗,我希望大家一起看看「性解放」的真相,看起來它已經被汙名許久了….
文章若只放在自己的網誌裡,看的都是同溫層還沒什麼感覺,沒想到管老師轉放到公庫,事情就有了非常大的轉折,看著那些謾罵,本來還覺得只是無法順利看懂內文的性保守派的反擊,但有另一種聲音我卻無法忽略,那是來自我方的質疑,有人覺得這樣的文章不亦讓對方更有攻擊的點,而確實有反同的媒體轉貼我的文,來做為攻擊「性平教育就是性解放的教育」的證據….
我不能再安穩地坐在同溫層的象牙塔裏不吭聲了,我思考著「戰略」和「信仰」這兩件事。
不用懷疑,這是一場戰鬥。最前線的戰場是修民法972,若是只在這場戰役裡,我實在不應該有這樣的作為。但這一戰我覺得應該樂觀,看對方已然亂了陣腳的強烈反擊,我覺得婚姻平權會是我們拿下的第一個勝利!! 當然我們不能鬆懈。
但是,修法過了,同志的污名就沒了嗎?
為什麼要攤牌? 我回應的是教養作家對於同性婚姻通過之後的想像,那些描述確實荒誕可笑,但我們不能不正視這些焦慮,多少對同性婚姻有疑慮的,多少對性平教育有擔心的,不都是圍繞在「性」這件事嗎? 而身為第一線的性平教育者,我可以別過頭去,只回應說「沒有這回事」就好了嗎?
我們的戰場決不是只有這裡!! 否則對手拿出那些性平教材攻擊的是什麼?從2011年起,100課綱要進入校園,我們在面對甚麼?這場戰役真的不是只有民法972,但是,我相信,通過了同性婚姻這件事,我們確實真的可以有一點「提升效應」的空間,讓那些包裝在「尊重」裡的歧視與汙名,可以有更多討論和澄清。
我沒有信仰特定的宗教,但我對生命有我自以為高度的中心思想。這場修民法戰役,我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但在我的工作岡位上,我卻不能逃避自己的責任,身為一個教育工作者,在站到講台之前,我真的做足了我該完成的功課了嗎?性平教育的工程,恐怕不是只有男護士和女工程師,或男孩手裡的洋娃娃這麼簡單,如果我要說–「我沒有辜負葉永鋕和葉媽媽,我沒有忘記楊允承,適合所有人的社會本質我會努力….」,我真的無愧於心了嗎?順利修法通過了,校園裡就不會再有受傷的靈魂了嗎?
而我還必須慚愧地說,對手的汙衊其實根本就是一種抬舉,教育現場的老師們連「性」是什麼都還不敢說,怎麼有辦法談性高潮?老師們連「情慾」是什麼都還不敢面對,怎麼可能教多元情慾流動?你們未免把教育場域想的太進步了,還有拍清涼寫真的老師被起底後丟了工作,你還擔心有人會教什麼性敏感帶?性平教育法保障懷孕學生的受護和受教權,但有多少學生被羞辱被暗示休學離開校園自生自滅了?睜開眼睛吧,我們必須承認,校園裡最猖獗的性教育根本就是守貞教育,多少孩子在這種名為保護的教育裡犧牲了,而他們中輟了夢想、賠上了前途,甚至可能結束了生命,都還可能被認為是做錯事的懲罰,只是罪有應得,甚至以此來訓誡後進者–「性有多可怕,不要輕易嘗試」,但事實是,「強調守貞的性有多可怕!!! 」
(要澄清的是,我們的性平教材就只是對目前的現狀多一些思考與鬆綁,教材裡沒有性高潮或情慾流動。我說「性平教育就應該是性解放的教育」是我的期待—還要有這種澄清真是有點低估讀者的閱讀能力,但這是我自己產生的防衛機制。會再被對手怎麼扭曲我本來就可以想像,但我在乎隊友的看法。)
甚至我也要大膽地直指同一陣線的性平教師們,「同志教育」是你政治正確的選擇,還是一種教育信仰? 如果只是政治正確,我想說,這條路並不那麼容易,一不小心你就會站在家長和孩子面前手足無措,甚至體無完膚; 如果是教育信仰,那我們要努力的還有好多好多好多,你別再別過頭去了!!
而 「性解放」的思考真的有這麼難以怵睹嗎?我說的對象不是孩子啊,是我們,是站在講台上,一句話可能讓孩子處於溫暖或酷寒的老師;是陪在孩子身邊,一舉手可能讓孩子昂首闊步或一厥不振的家長….
好,最後,我想回應隊友,也許我真的是豬隊友,但我相信前方已經有非常有本事有戰鬥力的戰士撐著,這個修法戰場我只是小咖,但教育這塊我提油來滅火,是因為我不認為這把火該滅,我期待它越燒越烈,讓性別教育的真相現形,也照亮我們的恐懼和焦慮,好好面對我們的功課,才有可能陪著孩子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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