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益村(福山國中數學老師)
好好吃頓飯,是個基本需求。但這基本需求在台灣社會,不只是上班族,連學生這樣的身分,都像實踐夢想般艱難。
「午餐」這件小事,有人做就好
這般困難的原因第一個是,我們的公部門以至於整個社會,到底把日常的「吃」這件事看重到什麼程度?一餐最高60元不到的費用(參考資料:遠見雜誌臉書官網),其中根據各地方教育局處規定還有2~30%必須轉作人事、食材燃料、設備維護……最後真正用在食材的費用,在各地大概連一個便當都買不到,卻要學校變出安全健康美味的午餐。
這不只是家長付費單方面的問題。我要說,這樣對於庖廚的輕視,就是我們不把「營養午餐」當作一個專業來看待,認為不過就是件小事,反正有人做就好。誰來做呢?那學生在學校,當然是學校順便「兼辦」。我們不得要問,學校的角色到底是辦教育還是賣午餐?辦教育這件事,學校及教師責無旁貸。如果要「賣」營養午餐,那就不要只是以變相扭曲的社會福利來攏絡家長,請把營養午餐當個專業認真看待。
學校營養午餐絕對是一項跨領域的專業業務,我們如果真的賦予並期待營養午餐必須符合地產地消、支持在地農業、感受在地飲食文化、低碳飲食、飲食安全、動物福利……,這些任務,那我們就不能不面對從源頭國土規劃開始,農業及環境主政單位的監督與統籌,衛生單位對於廚房設備、人員及整體從採購、驗收以至於烹煮過程的要求,最後是教育單位來規畫符應學校端學生的需求。因為學校營養午餐所牽涉的複雜環節,整個政府不管哪個執政黨乃至於整個社會都應該學習,其實不只在營養午餐這件事上,我們必須尊重並重視每件事的專業。
2016年5月,高雄市教育局爭取行政院「104年獎勵地方政府強化食品安全管理方案試辦計畫」獎勵金補助,以「讓孩子吃真實、安全的食物」拔尖計畫,得到「校園食安業務組──傑出獎」殊榮並獲頒獎勵金800萬元。也因此,在2016年10月下旬,由教育局副局長王進焱領隊,率高雄市體健科暨高中、國中、國小校長、營養師一行20餘名成員,至日本千葉縣、八王子市進行為期六天的食農教育交流訪問。此趟行程中發現,日本對營養午餐的重視,從預算及編制的比較上清楚可見[1]。其實這種出國關於營養午餐的訪查,從中央到地方絕對不只一次,但以日本千葉縣這樣的規模,放在台灣各個財政困窘的地方縣市,不知道還能擠出多少資源來?
地方喊窮,中央可有錢得很。套句高雄市議員李喬如在一次談營養午餐的公開場合說的[2],「一條輕軌的錢,就可以吃好幾十年!」然而,我們的政府乃至於整個社會,有沒有真的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呢?
每天中午吃飯都像打仗
很難好好吃頓飯的第二個原因,在於「沒有時間」。
其實,為了讓學童吃得安全健康美味,各地方政府、學校教師、家長和營養師等,真的是絞盡腦汁,以筆者所在的高雄市而言,推出了「美好午餐計畫」,把吃午餐的氣氛拿來評比、委員到校訪查,還真的是煞有其事的本末倒置。
什麼叫「美好午餐」,不過就是讓學生好好吃頓飯啊!讓飲食不只是餵飽肚子,更應該是一個放鬆、自在的過程。觀諸現今學校午餐的現況就是大概30~40分鐘,全班2、30人要用完餐、要掃地、幹部集合、催繳作業、做壁報……然後按表操課開始午睡,結束早上的知識填塞,醒來繼續雷同的流程。我想問社會大眾,到底我們在急什麼?許多家庭三餐外食,家長自己急著在家庭與工作之間喘一口氣,好記得身而為人的一絲尊嚴?老師急著把課程上完趕完,好應付考試、應付家長?學生急著上課下課,放學後趕去補習?整個社會急著讓學生適應緊湊的工商業節奏背後的資本主義運作,好讓學生一畢業之後就是好上手、好補位的好螺絲釘?我們活在過勞的年代,越進步的文明越沒有時間品嘗幸福。
時間被緊緊的扣住與切割,進食與教育一樣,都為了更遠大的目標,忽略那個當下,教育即是目的,吃喝拉撒的活著即是目的。茹毛飲血的遠古時代,還怕食物被別人搶走,反而食物充足的現在,好整以暇,成為一種難得的奢侈。
教育改革數十年,浩浩蕩蕩針對教材、課程、教師、升學制度、考試方式……,提出許多的見解與鬆綁,什麼時候可以關注到營養午餐,讓好好吃頓飯,成為一種日常!
參考資料
[1] 邱靜慧,2017,台日營養午餐的差異 日本千葉縣學校伙食中心經驗分享,上下游
[2] N330【高雄現場】-1061024 營養午餐再升級 四章一Q食安保證(42分處),港都慶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