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管中祥
許多人的小學時都讀過這一篇課文: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聽狂風怒號, 真叫我們害怕, 爸爸、爸爸,我們心裏多麼牽掛,只要您早點回家,就是空船也罷! 」
當時的老師藉由這段文字告訴我們父親的偉大,作為漁夫的父親,為了一家的生計,在風大雨大的夜裡,仍要辛苦工作,但這不只是漁人的寫照,恐怕是在「拼經濟」的集體壓力下,各行各業的共同犧牲。
不過,這篇文章讀起來讓人膽戰心驚,並且心酸,孩子們望穿秋水,等不到父親回家吃晚餐,心裡還期待著父親早點平安回家,就算沒補到魚也無所謂,家人能夠開心相聚,比起山珍海味,或是蝦米小魚都還重要。
但,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呢?是風雨太大?是天色太暗?還是,其實已經戰死沙場,過勞而死,永遠不會回來了呢?
還好,課本裡的悲劇並沒有發生,故事的結局有點完滿,爸爸最後平安回來了,而且船裡還裝滿魚和蝦。如果爸爸沒有回來,孩子恐怕得扛起家計,甚至放棄學業,無法好好唸書。
這樣的故事看起來勵志,也告訴我們,要拼經濟,就得忍耐,雖然工作辛苦與危險,雖然孩子心裡擔心,也無法常常相聚,但至少辛苦是有代價的。
只是,現實總是比故事殘酷,許多辛勤工作的爸爸或媽媽真的為了生存,犧牲和家人的相聚及孩子的教育,但卻沒有滿滿的魚穫,甚至過勞而死。
今年三月,45歲的遊覽車駕駛陳俊男,連續工作46天,最後在駕駛座位上因心肌梗塞死亡,留下有兩個小孩,和78歲的高堂老母。
陳俊男沒有課本裡捕魚父親的幸運,但卻是當下台灣的真實寫照,依據勞保局的統計,每11天就有1人過勞死,造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悲劇,也為社會及家庭帶來更多的問題。台灣的經濟發展,一直建立底層勞動者的血汗及生命之上,這次勞基法修法之後,如果依照民進黨的版本,讓工作更「彈性」,工時更長,這樣真實將會越來越多,留下的問題也會越來越多。
婦女新知基金會秘書覃玉蓉曾以澳洲國立大學的三位教授研究為例,她說女性每週工作34小時以上、男性工作47小時以上會影響勞工精神健康,但台灣的法令竟然每週最高工時可達72小時,不僅不符世界潮流,而且遠高於其它國家。
有趣的是,台灣人比其它國家人民更努力工作,賺的錢並沒有人家多,卻依然是高工時、高風險、低薪資、低成就,政府不去檢討自己的產業政策與福利政策,提高工作待遇,保障人民健康,反而設計一套讓資方可以剝削勞工的制度,這樣的政府其實是製造家庭破碎、社會問題、人民身亡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