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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中九子案今(4/9)早宣布裁決,案中第三被告、75歲的朱耀明被判「串謀犯公眾妨擾」罪成。他下午在犯人欄中親自求情,重申「民主必須多走一步」。他更代表另外八人,表示不後悔、沒有遺憾、憤怒和不會放棄,期間多名旁聽席上的人感動落淚。
資深大律師麥高義向法官陳仲衡申請,讓第三被告、牧師朱耀明用廣東話親自作求情,獲陳官批准。
童年親歷土改 與祖母相依為命
犯人欄內的朱耀明表示,今日「待代罪之身」去作求情,看似荒謬,他的人生經歷過死蔭幽谷,想不到受眾最多的講道,竟是如今在此犯人欄內。在荒謬的世代、專權的社會,他願意做效忠者,照亮昏暗的世道。
朱耀明童年時經歷內地的土地改革運動,目睹平民被批鬥,與祖母相依為命。記得祖母離世時,他守在遺體旁足足三日三夜。幸祖母在生前已喚其鄉里把朱耀明送回香港。
來港生活頓失生存意義 巧遇基督亮光
朱耀明來到香港後,在洋服店做學徒。他感覺學不到任何東西,不甘只做洗衣和煮飯,便毅然出走,露宿街頭,曾以報紙當作棉被睡在街頭,一度頓感生存沒有意義,「生似係個人的苦路,死係唯一的解脫。」
期後有人介紹校工的工作給他,期間遇上人向他分享聖經金句,令他頓時得到亮光。不久後,他以半工讀的方式在教會做服務,並立志成為牧師及傳道人,廣傳救世福音,明白到「耶穌是痛苦盡頭的真理,生活雖苦,但人間有愛、有正道及生活價值」,後來完成高中、大專和神學院的課程,「全因為有主和我同行」。
他所服務的柴灣區,居民教育水平低、生活困苦、環境惡劣,他漸漸幫助不同的居民解決生活上的困難,包括在災場擁抱和安慰受風災及火災影響的災民,又積極投身民生運動,如爭取興建東區走廊和讓木屋居民上樓等。「多走一步,與民同行便是跟隨基督。」
毋懼他人壓力 爭取公義
但他也明言,教會是保守的,對參與社會事務並不是毫無顧慮。他曾在一次示威中接受電視台的訪問,事後他忐忑不安,憂慮政府視他的教會為壓力團體,但是「聖經俾我的是勇氣」。他認為,身在世上應該跟隨基督,爭取公義,是不應該懼怕他人的政治壓力。
朱耀明提到,其一代人歷經戰禍及民不聊生,後來又經過中英聯合聲明,但奈何未能穩定人心,自己曾參與1984年的高山大會,希望能還政於民。他強調爭取民主,是因為民主精神是自由、理想和博愛,人權由上主所賦予,任何人都不能遞奪。
朱耀明進一步如數家珍,道出香港近三十年的政治事件,包括八九六四、立法會直選等,後來遂多參與民生工作,一直憧憬「民主、自由和法治會一日一日好起來」,但奈何未能如願,唯有再上高山。他斥中共剝奪了人民的權利,「眼中沒有人民,人民亦不相信政府」,2003年的《基本法》23條立法更是走向尊權的表現。後來至2008年,朱耀明發現有腸病,檢查後只有一半的生存機會,囑咐兒子要好好照顧母親。後來大病痊癒,朱耀明告訴自己要做好三件事,包括做好教會工作及多陪伴家人,他喜歡跟孫兒游水、玩樂,「昨晚兩個孫攬住我喊咗半小時。」
不忍陳健民、戴耀廷孤身上路 發起佔領運動
他有感政府無意推行2017年真普選,但是他更覺得要在道德淪亡的時候爭取。戴耀廷發表言論指「公民抗命是爭取民主的武器」後,他不忍見弟兄孤身上路,「無利益衝突、權力慾望、和隱藏議程,為香港人多走一步。」他決定懷著清心、簡念,「我決心為香港盡最後一分力,走最後一段路」,聯同陳健民和戴耀廷發起「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 他重申佔領運動是和平及非暴力,透過公民授權和對話談判下爭取,重申運動能肯定人性尊嚴,揭露法律不公義的地方。
朱耀明透露,當時曾要求義工及糾察離場,不然沒有人參與原定的10月1日集會,但後來經勸說下決定留守被捕。唯在下午遇上警察發放催淚彈,手上更寫有「速離,否則開槍」的橫額。他憶述:「八九六四的死難者突然在我眼前」,他很希望保障到參與者的生命安危,因此10月3日便開始討論自首,但眼見廣場有多名學生被捕,不忍他們孤身上路,於是決定留下。其後他曾游說參與者開放海富天橋,讓公務員可上班。
朱耀明曾努力促進學生與政府對話,因為對話才更能令警察不開槍和理性談判。學生終在10月21日與政府進行對話,可是此次對話後,學生不願繼續對話,「良好的意願落空」,令他不得安睡。
朱指,「雨傘係用來擋風擋雨,但在警方的胡椒噴霧底下,就成了保護作用」,佔領區的小店生意不但沒有受影響,佔領者還呼籲大家支持小店;運動期間大家互相守望。
一息尚存 仍會敲鐘
朱耀明認為,貧窮和戰禍等問題是源自「公民從命」,「我想起51年的4月4日,馬丁路德金被殺,必須作出抵抗,因為自由不會白白賦予,用愛的力量對抗恨的力量,無公義就無真正的和諧。」他又認為,「公民從命」讓世上無數人對於貧窮、飢餓、邪惡無動於衷;讓監獄出現無數小奸小惡的人,「大奸大惡的係成為國家的領袖!」
他表示,自己在雨傘運動中只是敲鐘者,「如果我仲有氣力,我會繼續在教會、世上和人心中敲鐘。」
最後他表示,「我朱耀明、戴耀廷和陳健民,今日在犯人欄內宣告,我們無後悔,我們無埋怨,我們無遺憾。」他引用聖經句子「為義受逼迫的人是有福的,因為天國是他們的」,藉此表達無悔。
陳情令多人泣不成聱
朱耀明結束發言後,身旁的陳淑莊站起身摟著他。庭內公眾人士紛紛拍掌,執達主任上前阻止後,才漸漸停止拍掌。
在朱耀明陳情期間,旁聽席上多人落涙嗚咽,公民黨東區區議員鄭達鴻和融樂會前總幹事王惠芬更是泣不成聲。
陳官宣布今日休庭,案件押後至明早九點半繼續進行求情,九名被告獲准保釋。他們步出庭外時,大堂觀看直播的市民拍手鼓勵,並重覆大叫口號:「我係香港人,我要真普選!」、「公民抗命,無畏無懼!」
(香港獨立媒體記者:黎彩燕、麥馬高)
原標題:【佔中九子案】朱耀明陳情 旁聽者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