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小B
我是張小B,是熱線愛滋小組的義工,也是一名生理男同志與公開的HIV感染者。我每次在熱線自我介紹,都會提到自己是HIV感染者,感染這八年我還蠻常出櫃的,在社群內部提,在臉書貼文講到,在去跟圈外不同的工作者演講。
有人曾問我為何這麼愛出感染櫃,我問我自己,其實最早是因為我想被看見,我在找尋存在感,講白一點就是我也是一個愛名氣想要紅的人,因為被邊緣久了有時難免孤單。
這種孤獨來自於我從國小一直到國中甚至高中時被用言語霸凌,因為我一直被當作怪人的存在,我很陰柔很娘,有好幾年被模仿聲音講話與上課不斷被橡皮筋射擊,甚至被國小班導在全班同學面前賞巴掌,叫大家不要跟我講話。有那麼幾年,我被孤立地活著,完全沒有朋友,完全沒被當一回事看待。
在得知感染的那刻過了一年以後,我逐漸在臉書直接講自己是感染者,畢竟經過了那麼一段孤獨的時期,我想即便是感染的日子也沒有被直接被那些暴力的霸凌來得孤獨,我明明渴望被看見,卻必須要在臉書上面因為寫跟自己HIV身分相關的心情,而得去思考設貼文權限哪些人看得見哪些人看不到,這行為實在太累也太不像我自己了。
於是我選擇主動直接跟別人出櫃,那比較給我感覺像在做我自己。也因為剛開始的那幾年,選擇曝光自己身分的感染者相對比較少,我以為我渴望被注意的目光有比較多,那被看見了以後然後呢?
我很榮幸因此獲得一些朋友信任,他們告訴我他們也是,又或者有些朋友有不知道該怎麼跟別人說出口的性病也會來問我,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有責任讓自己了解更多,所以我加入了熱線的愛滋小組。當然一部分也是因為我是在愛滋小組的志工前輩幫忙匿篩下驗出陽性的,我一直對這個小組很感謝。
剛感染的那幾年我還是個研究所的學生,等這幾年我出社會開始在職場工作時,我才真正知道並不是每個環境都能夠或者適合出感染櫃,像我曾經在加油站工作,那邊甚至連同志的身分講出來都會被指責。原來即便出櫃後能平凡的被看見也是一種難得啊。
感染已經滿八年的我,這一年的人生已經不像剛感染時那時有很多波折起伏,在思考講稿的時候,我本來以為這樣好像沒有新的事件值得在這裡講,好像有要那些深刻的事件才過得比較精彩,即便其實那些曲折往往有一點傷痛,但回首來看,其實平凡原來真的是很難得的。
今年能有愛滋頭車的出現我覺得很好,因為對我來說,同志遊行不會只有婚姻平權的一個議題,同志遊行真正的精神是讓所有的性少數與那些過往不容易發聲的能夠平凡的講出來。愛滋也需要被平等看待,包含傳染條例便不應該特殊化被懲罰。
我也看到相對於我剛感染時,願意出來現身說自己是感染者的朋友有變多了,雖然我確實有時會有比較心,一度以為這麼多新生代公開感染者自己過氣了,但其實能站出來發聲的聲量變多是好事,期望這件事情能夠平凡的被聽見被看見,期望當更多人願意現身時,
感染者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你不會孤單,你還有我們。
『請好好平凡而自在的活著吧。』能活著很好,身為感染者能平凡的活著真的很好。特別是在這片民主而自由的土地上。(中華民國)臺灣的感染者加油。
既然感染者要能平凡的生活,就不應該有個針對HIV專門設立懲罰的傳染條例惡法存在,
最後我的口號是『去掉惡法二十一,人生不再被二一』,謝謝大家。
【張小B的自白】
我是張小B,我是一名愛滋感染者(2014)
勿用污名打污名–張小B寫在2014台灣同志遊行之後
當不期而遇的流轉換化成信心與挫折時–B的HIV感染三週年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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