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地球公民基金會、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
2019年8月29日凌晨三點，彰化埔心鄉永坡路二段一家橡膠違章工廠發生大火，消防局派出消防車輛23輛、1輛救護車、消防人員50人，方圓5公里內都看得到洶湧火勢，由於是製造橡膠、塑膠鞋材的中、高污染工廠，大火燒出濃煙、粉塵，夾帶硫化物及戴奧辛，空氣中瀰漫刺鼻惡臭。適逢學校開學前的返校日，埔心鄉長特別呼籲上班課的通勤民眾、學生，務必戴上口罩、做好防護措施，甚至鄰近1公里的民眾自主避難3天，以防大量落塵危害身體健康，而火災落塵與搶救廢水流入工廠周圍農田。
當地居民來陳情，告知失火的違章工廠鄰田稻米將部分成為公糧及大宗米，擔心販售給自助餐店與國小、國中及高中營養午餐。研究專員與居民討論後，發起「違章工廠在農地 燒出污染火大米：一包火大米・立委火大禮」，邀請民眾共同集資，將收成的稻米當作立委的新春大禮，要求立委正視違章工廠大火頻傳，造成空氣、食安與人民健康風險，代替稻米監督經濟部的《工廠管理輔導法》（簡稱工輔法），子法應明訂中、高污染廠商〈如:橡膠、電鍍、染整、皮革等產業〉遷廠之規劃及時程，其基金應包含消防廢水處理費用及環境民眾健康損害賠償。
此次發生大火的橡膠農地工廠是「臨時登記工廠」（落日為2020年6月），理應已改善消防、環保之設備與措施。然而，因該工廠使用大量橡膠原料、塑膠原料，失火後具有大量硫化物及戴奧辛逸散風險，當天現場風勢略微西南風（往員林市區飄散），有通報空品監測車前往該污染源下風處1,500公尺明聖國小活動中心前廣場，進行空氣品質監測，該日中部空品區為「橘色提醒」等級，埔心鄉長提醒埔心鄉及鄰近員林市地區民眾家戶緊閉門窗避免外出。我們要求經濟部應該盡速清查盤點農地違章工廠的產業與製程，讓地方政府能夠盡快輔導這些中、高污染廠商遷廠，以避免憾事再次發生。
農地違章工廠大火，去年僅是彰化縣，就發生至少十五起農地違章工廠火災，二天前桃園龜山又發生一場農地違章工廠大火，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顯見政府對於違章工廠的管制鬆散。全台約有13萬家違章工廠，去年6月《工輔法》修法，不僅尚未公告，連帶子法仍未有周全相關配套措施，不僅罔顧消防隊員的生命安全，也讓農業生產、糧食安全及人民健康暴露在農地違章工廠的工安風險中。
失火違章工廠附近的農田毒米誰負責？
地球公民基金會山林組研究專員吳其融表示，去年橡膠違章工廠失火後，本會去訪談周遭居民失火情況，後續居民多次聯繫本會，詢問該失火違章工廠的周遭稻米如何處置。但因該農地重金屬未超標，主要風險來自大量落塵、硫化物，而非既往的重金屬、農藥殘留量，不符合稻米銷毀原則，本會決定收購該違章工廠旁失火影響最為嚴重的一分半農地稻米，在難以確認稻米污染程度的風險下，火大米寄送對象：經濟部、彰化縣府、立委、地方民代。
由於違章工廠面臨拆除、開罰時，均有民代以「體恤人民」為說法，疑似違法關說，但又有民代考量農民權益，要求落實懲處。為避免影射任何民代及政府公務人員怠忽職守，本會將這樣的稻米寄送給立委、彰化縣政府、縣議員及埔心鄉民代，期望未來民代「關說」時，能謹記農業產業發展、糧食安全、人民健康等問題，加速整體改革。本會呼籲縣市政府未解決問題前，均能將這樣的稻米以公糧價格收購，提供給各級相關政府及民代，以避免流入市面，影響消費者購買信心，破壞台灣農產品信譽。
中、高污染工廠必須遷廠
地球公民基金會山林組研究專員蔡佳昇表示，經濟部應及早公告《工輔法》，並開始核定各縣市的「未登記工廠管理輔導計畫」。只要《工輔法》母法不公告，地方政府就沒有訂出執行計畫的時間壓力。而現在正在審訂的縣市國土計畫，把「未登記工廠清理輔導計畫」設為必要章節，但通過的內容卻極其簡陋，因此，我們嚴正呼籲經濟部應盡速公告，即刻要求各縣市提出務實的輔導遷廠計畫，才能避免各機關10年來如瞎子摸象般，對農地違章工廠沒有管理也沒有輔導。
在7000多家「臨時登記工廠」有沒有將特定污染產業的災害（如火災、環工設備故障）所產生的外部成本納入考量？經濟部不應再將污染災害讓全民買單，務必嚴格審訂輔導計畫，以「遷出農地」為重要執行目標，不要再有污染農地火大米事件產生。7000多家臨登工廠，仍有102家中、高污染工廠，目前子法已寫明取得「臨時登記工廠」的中、高污染工廠，可以取得「特定工廠登記」的途徑，只要經過環保局實地勘查、確定有污染防治設備，裝設自動連續監測供環保單位監管，就可以就地合法。但我們質疑這些小型工廠能如工業區工廠般處理廢氣、廢水嗎？考量到商人降低成本的逐利本性，環工設備恐將備而不用，這些中、高污染工廠，並不適用「特定工廠登記」途徑來就地合法。
有公民訴訟才有預防機制
地球公民基金會山林組研究專員吳沅諭表示，火大米的出現證明去年六月修訂的《工輔法》，經濟部不知違章工廠樣貌與製程，沒有足夠配套措施。儘管當時大火沒有燒到鄰田，直接造成損害，但火災落塵與消防搶救廢水直接流入鄰田，讓糧食作物暴露在污染中。目前因為《工輔法》並未提到工廠外部成本風險評估及救濟措施，導致農友求救無門。
去年修法前，民間團體一再提出「公民訴訟要入法」的訴求，就是要避免求救無門的憾事發生，當時政府卻以「污染法規已有公民訴訟」拒絕該訴求。然而既有污染法規需實際發生污染才能提告，火大米證明了缺乏「公民訴訟」的《工輔法》，無法處理災害污染逸散與風險評估。我們再次要求「公民訴訟」必須入法，讓受害農民得以為自己受損的權益發聲。而《工輔法》中用來改善空污、廢水與公共設施的基金，就應該用來代墊災害相關費用，而政府代位求償消防廢水、落塵的污染整治費用及周遭居民自主避難的住宿、交通費用，以減輕受害農民與居民的損失。
特定工廠制訂專門防災計畫
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監事藍毓傑表示，去年10月大雅鐵皮屋火警殉職案造成2名消防員殉職，消防人員搶救違章鐵皮工廠，除了面臨水源缺乏外，還有火載量大、延燒風險的問題，違章鐵皮工廠對於消防員而言，就是一個未爆彈。消防員要面對救災能量不足、高殉職風險的困難，本會鄭重聲明特定工廠在國家管理下，更應配合國家政策降低災害風險，我們要求經濟部應與消防署等相關單位，針對特定工廠量身提出配套措施與防災計畫進行防範，例如：（1）須加裝自動灑水、排煙設施。（2）不可採連棟式鐵皮屋，使火載量大導致煙熱蓄積引發閃爆燃。（3）檢視周邊消防水源與道路寬度是否足供救災單位使用。（4）若工廠無法落實防災配套措施、計畫，不應獲得「特定工廠證照」來就地合法。
從消防人員救災的角度，本會認為違章工廠過去省去合法化成本，造成勞安、環境、防災風險的提高，如今獲得「特定工廠」身分，不代表可以逃避風險以及防災、救災上「先天不良」的問題，然而經濟部在 《工輔法》修法後，仍未與消防署等相關單位，提出配套措施與防災計畫進行防範，顯然並未從大雅殉職案當中有所教訓。本會呼籲，經濟部應針對「特定工廠」，會同消防等公安單位制訂防災計畫與配套，並要求工廠須符合配套後才能獲得「特定工廠」證照，彌補違章工廠於救災上先天不良問題。
地球公民基金會與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在此提出五個訴求：
一、違章工廠失火後，縣市政府應代位清除違章工廠消防餘燼，避免二次污染周遭鄰田，並向業者求償消防廢水、落塵的污染整治費用及周遭居民自主避難的住宿、交通費用。
二、違章工廠廠房失火後波及的鄰田稻米，應由縣市政府統一以公糧價格收購，碾製、色選及包裝完成後，寄送給該縣市民意代表，要求不可再濫權關說。
三、經濟部應針對「特定工廠」，會同消防等公安單位制訂防災計畫與配套，並要求工廠須符合配套始獲得「特定工廠」證照。
四、中央應盡快公告《工輔法》，督促縣市政府儘速完成中、高污染違章工廠遷廠規劃及時程。
五、《工輔法》應增修公民訴訟條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