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香港獨立媒體
文 / 管中祥
長期反共的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因被控違反港版國安法勾結境外勢力遭警香港警察逮捕；200名港警也同時進入香港《蘋果日報》總部搜查，並禁止記者進入編輯室。消息一出，引發各界關切與抗議，《蘋果日報》昨晚直播編輯室工作狀況，並發表聲明強調，《蘋果日報》所有人「定必以無畏無懼的態度，繼續在打壓中，以真相說亮話」；港蘋今天凌晨一出刊就被搶購一空並加印20萬份，還有人購買多份報紙讓人免費索取。
香港人舉動未必是支持黎智英或《蘋果日報》，但卻反映出香港民眾對中國一連串打壓民主派人士的不滿，以及在港版國安法下失去新聞與言論自由的憂慮，畢竟《蘋果日報》是香港主流報紙中唯一堅決反共的媒體，而新聞及言論自由更是香港人曾有的共同記憶。
香港新聞自由每況愈下
這並不是黎智英第一次遭襲擊或被逮補，早在2008年，就有媒體報導黎智英與民主派大老李柱銘是被鎖定的暗殺對象；2013年，黎智英在住宅大門遭到攻擊；2014年，3名歹徒在金鐘夏愨道西行線襲擊黎智英；而在今年4月，黎也被控非法集結被警方帶走。但也不只黎智英，包括劉進圖、鄭經翰、陳平等多位媒體人都曾遭到暴力攻擊。依據香港民意研究所今年的調查，有超過6成半的記者表示曾受警方或不同立場者暴力對待。
雖然過去在一國兩制的框架下，初期香港媒體曾維持一定程度的新聞自由與專業，前香港行政長官董建華也曾經保證，特區政府是一個開放而又尊重新聞自由的政府，但現實上香港的新聞自由卻是越來越糟。
香港記者協會在1997年的年報就已指出， 中國官員經常批評香港媒體，反映其對港媒報導的不滿，而隨著主權轉移日近，香港媒體的報導也逐漸趨同中國政府的觀點以適應變局。其後，越來愈越多的媒體所有權轉移到親中商人的手中，中國政府亦提供優厚資金拉攏媒體老闆、新聞工作者則經常受到暴力威脅，同時，本地及跨國財團也在各樣的壓力下，不願或不敢購買自由派媒體的廣告以致媒體面臨生存危機。曾經擁有短暫新聞自由的香港，不僅受到外部壓力，自我審查也十分嚴重，言論空間急速緊縮。
過去幾年，香港政府訂立《纏擾法》、《電訊條例》、《淫褻及不雅物品條例》等法令，被視為是特區政府為順應中國進一步收緊媒體言論的控制手段。而甫通過的港版國安法，更賦予政府指導、監控及限制傳媒採訪的權力。香港新聞自由每況愈下，依據無國界記者組織的報告，2002年香港新聞自由排名仍排名全球第18，但到今年，已降到第80名。
不僅如此，香港警務處處長鄧炳強日前接受《香港01》專訪表示，未來對媒體採訪會有所限制，公民記者仍可在封鎖線外採訪，但警方會安排「可信媒體」進入封鎖線內範圍採訪，但什麼可信的媒體呢？鄧炳強則說，要看媒體過去是否曾作過警方認為的非專業記者行為，包括是否持平報導、無參與報導以外活動，並且不會阻礙警務人員工作及對警方構成危險等。這種自由心證的認定方式，給予港警干預媒體權力；此次事件，就阻止香港近年重要的網路媒體，如端傳媒、香港獨體、立場新聞採訪，甚至包括公營的香港電台及美聯社等多家國際媒體也受到限制，而這些就是不被香港警察信任的媒體。
監督力量噤聲遮掩惡行
抓補黎智英的目的是要殺雞儆猴，這幾年除了《蘋果日報》，有越來越多的網路媒體及獨立記者加入報導行列，監督權力，維護民主。但相對而言，他們的資源有限、知名度不高，徜若因為抓了黎智英，形成寒蟬效應，就可能讓更多監督力量因此噤聲，遮掩惡行，持續獨裁統治。事實上，事件發生後，已有媒體工作者在臉書透露因為恐懼而可能不再更新報導。
中國知名紀錄片工作者，同時也是維權人士的廣東中山大學艾曉明教授曾說：「有權力的人最怕被記錄。」許多時候，有權者獲取權力及維護權力的過程藏有諸多不堪情事，深怕一旦被記錄、被曝光，不僅會失去顏面，也會喪失權力，因此，總是無所不用其極地隱藏黑暗、逃避監督。中國政府逮補黎智英、解職戴耀廷、抓補抗爭者、搜索傳媒、緊縮言論，不僅是為了剷除異己，鞏固權力，也反映了內心恐懼失去權力的心態。但這種作法，中國政府或許能一時封住傳媒之口，讓媒體人暫時選擇靜默，卻註定會激起更多反抗的人心。
